对于苏重来说,什么苏门六学士、六君子的名人效应已经没有最初来时的吸引力。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挺羡慕这些人的,可以潇洒畅意地享受一种几乎是纯文人的生活,使得这个时代有大量的文学作品流于后世,或许这也算是大宋这个朝代对历史的一种贡献吧!
他被迫弃文从武,虽然并不是说他从此以后就不用学习文化知识了,但,却不是以文为主导。这一点,似乎是变相的救了他。一个奔三的现代灵魂,对自身的了解已经非常透彻,即便是给他多少时间去学习诗词歌赋的韵律,他也未必能作得出一首真正属于自己的诗词来。
因此,似乎学武,相对于学习诗词歌赋而言,更合乎他本身的某种需求。最初之所以会那么抵触,也是因为作为现代灵魂的他,虽然接受了这个家庭,也接受了作为大宋人的这一事实,但,从内心深处而言,他似乎还是只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看客。任何的历史走向,似乎都与他没有多少厉害关系,他都只想在享受自由随意的生活的同时,顺便能做一点是一点。当然,最令他不愉快的是自己的人生不能自主安排。
可作为一个真正的小孩,家长帮着拿主意,又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这也是他最终妥协的最大原因。
但是渐渐的,经过几年大宋日常生活的熏陶和洗礼,原本的那种固定思维在悄然中发生着改变。大宋从立国之初,就一直在解决边防问题,与邻国之间,每年都会有大大小小的战事发生。也许正因为这样,在大宋的茶楼酒肆,闲聊的话题里,大多会扯上战事。也因此,在大宋,并不缺少具有满腔热血,大谈爱国热情的人。
只不过,多存在于纸上谈兵而已!
但这样的纸上谈兵听得多了,苏重的内心,也被一种‘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精神所激励着,开始有了把西夏、辽等原本属于大中华的国土归纳到一起的想法。
前提便是,他必须让自己变得强大!
在这种不太成熟的意思形态的刺激下,第二天一大早,在没有任何人督促的情况下,开始了每日的第一个项目,围绕着苏家庄园的外围跑圈。
二嫂欧阳莼也没有想着放弃,几乎是同一时间段出现在他的身边。
“黑儿,早!”
欧阳莼洋溢着满脸的笑,在天没有大亮的情况下,苏重只能靠感觉,却不能看得分明。
“二嫂,早!”
这是他一开始对二嫂的问候,久而久之,变成了俩人的一种习惯。
这样互相招呼过后,似乎也不再需要更多的语言。欧阳莼腿上的沙袋已经加至四十斤,而苏重还停留在十斤的阶段。
天际完全亮开的时候,苏重与欧阳莼的跑圈行为彻底结束,该回庄园里吃早饭了。自从苏重开始锻体起,他的早餐便一天一天的在加量:肉包子、鸡蛋、豆浆等缺一不可,有时还会破例吃一个小的卤蹄膀之类的来增加身体的热量供应。中餐与晚餐更是讲究,而且,一天三餐还得喝周侗开给他的黑乎乎的中药。而这,对于苏重来说,觉得是最为痛苦的事情,更有一点,他很怀疑这些中药的成分对自己的身体成长会不会有什么害处——是药三分毒!他觉得中药亦然,还是不吃为好!
经过抗争,苏重最终还是赢了,周侗在这一点上并没有强求。或许,是苏重的辩词太过犀利,条理太过清晰;亦或许,他也认定苏重是当诸葛亮之类的人才,对于其本身的武力值来说,没必要太过强求。
还有一点就是,作为苏轼这种文人领袖的孩子,能改弦易辙,学习当下人所不屑的武艺,已经很难得了。
“黑儿,今天家里会来一些客人,所以,你爹爹特意吩咐过了,今天我们的黑儿可以歇息一天,怎么样?高不高兴?”
王朝云心疼地把苏重搂到身边,半倚着自己。搬到苏家庄园后,她与苏重住在一个小院子里,这也变相地让他与自己的儿子有了更多亲近的时间。
“娘,对于学习武艺来说,一招一式的熟练与把握或许不需要花太多时间,反而是打好根基需要大量的时间。因为打根基,贵在持之以恒,一日都不能懈怠。只有把根基打扎实了,一招一式应用得纯熟自如了,方能稍稍放松一些。”
“这----真是苦了我儿!”
“娘,黑儿当初觉得苦,现在不觉得苦了!因为黑儿长大了!您看----”
苏重很是天真地秀了秀自己仍显得细小的胳膊。他的这番主动让王朝云由衷感到欣慰,不觉舒心的展颜一笑,轻轻抚摸着他的脑袋瓜:“真好,我们黑儿长大了!”
母子俩亲昵的互动时间很短暂,也就是利用每顿饭点的时间。从六岁开始,苏重开始系统的接受文化课的教导。初步设定是上午两个时辰,后来,基于苏重的接受能力,时间上缩短为一个时辰。今日,既然苏轼特许了可以休息,那么,上午的文化课就不用上了。
苏迨与苏阿拉同样知道这一点,掐着点来到苏重母子居住的小院子。其实,苏轼的确不是一个严父,每逢他沐休的时间,苏重也可以跟着享受一天的休息时间。苏迨把苏阿拉丢给苏重后,自己匆匆忙忙的走了。
如今的苏阿拉,已经完全掌握了大宋的语言文化,在交流上没有丝毫障碍。他一见到苏重,就深深的鞠了一躬。苏重认真地审视他半晌,回想起当初的相遇,没等他开腔,便抢着道:“苏阿拉,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小少爷是苏阿拉的大恩人,有什么问题尽管问,苏阿拉都会如实作答。”苏阿拉送给苏重一个优雅的笑颜,脸上的线条显得极其柔和。
“你是干什么的?也就是说你在你们国家主要从事哪方面的工作?”
“医学!”
很简单的两个字,勾勒起苏阿拉脸上些许的失落。他学了外科医学,但外科医学在他们那儿也相当不成熟,实施手术后的成功率并不高。来到这里后,他知道了中医,中医的药理晦涩难懂。他即便能克服这一点,也没有时间来进行专业化的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