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煦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苏重这小子就头疼。
苏重见到赵煦,心情同样不是很好。像这种一根筋的人,又是大宋的皇上,他打心底里不能认同,好在他也折腾不了几年。可,即便如此,他苏重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得罪了他,想来待他亲自执政后,他们苏家的日子会更加不好过,他自己倒没什么,只是苦了自家爹爹、叔父-------唉!苏重勾着头重重叹息一声,既然跪下了,如果等不到少年天子说一声‘免礼’,自己只能这么憋屈的一直跪着。
赵煦即便看到他就头疼,但在高滔滔面前,也不能做得太过,是以紧跟着很是勉强的说了一句‘免礼’。苏重如蒙大赦,麻溜儿地站了起来,旁边的关胜等人似乎在还没有弄清状况的情况下,跟着他有样学样,跪下又站起。
高滔滔看到这几个灵动的孩子,打心底里升腾起一份慈爱之情,那三个没有了家的孩子,如今也有了安身之处,这是她所赏识的苏相的一家为朝廷所作的贡献——她懂,可她的这个皇孙自然不会懂。皇孙还不懂得,所有臣子做的事情,好的亦或是坏的,最终都会反馈到帝皇之家,也就是他们赵家。对于这次事件,她之所以愿意费心折腾,也是想迎合皇孙心理。她知道,以前一味的教导与压制,已经让少年心性的皇孙反感,自己势必得改改方式,多加引导,让他不至于对自己赏识的臣子有太深的反感情绪。虽然,她不知道这样做,是否还来得及,但,她还是希望在自己有生之年让赵煦明白——她的皇奶奶,并没有想过要与他争权!只是这国家机器太过庞大,不是他一个小孩子可以任性的掌控的。
此时的赵煦,对苏重的态度多多少少有一丝满意,在朝堂上,大部分的官员都只知道大宋的天潢贵胄有太皇太后,而似乎完全忽略了他这个官家——他,才是大宋真正的掌舵人。
“朕很是好奇,既然你苏重雇佣这些孩子办事,用的是自家的钱财,而所收的一应罚款根本没入过你们的手,却使得朝堂所有闻到风声的御史言官都上折子弹劾你家老爹,此举所为何来?”
从赵煦几句简短的话中,苏重明白,这位少年天子时刻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似乎他称呼自家爹爹为老爹,都不自觉的被他代入了。他看着满脸迷惑的天子,微微躬身,扣手一拜,朗然回道:“回禀皇上,小民之所以这么做,一来确实可以以最快捷懂得速度在杭州城打造出一番防止疫情蔓延的秩序,二来是因为当下的杭州知府他喜欢钱,小民也是投其所好。”
苏重的这番回复更加勾起了赵煦的好奇之心,似乎眼睛睁得也比先前亮了许多。不仅仅是他,高滔滔同样也觉得他这样的回答很新奇,稍稍一想,似乎就明白了,继而又感叹于这个七岁孩子的心地,倘若换到自家在位皇孙身上就好了,她也不会这般愁思自己逝去之后,大宋会是何般光景!
如今风雨飘摇的大宋再也经受不起无谓的折腾了,可是,她能感觉得到,只要自己撒手不管,这个被她一心扶持的皇孙肯定会可着劲的折腾,把自己这几年费尽心血维持的局面全面打破。可,即便明知道如此,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眼下只期望自己能多活几年,仰仗苏相等人为大宋打下一个好的基础,挽回一下大宋王朝的颓势。
“你家老爹是当朝宰相,且是朝廷派到下面的钦差大臣,又何须你小子去讨好一个四品知府?”
“强龙不压地头蛇!况且,我家老爹即使权柄再大,也是天家给的,不能私自乱用。而我二哥没有取得功名,又想为老爹分担一点,帮着为朝廷办点事实——不知坐在高堂的皇上是否深有体会——有时,想办点事实很难!总是被多方掣肘,久而久之,内心便会生出一份无力之感。”
“嗯-----似乎有道理!”赵煦歪着头沉吟片刻,对苏重的论调,内心亦深感认同,可还是坚持道:“那你也不能这般作为啊!难道你小子不觉得有失你家老爹的风骨?”
“回皇上,我家老爹的风骨固然重要,但,能为天家帮助这些无家可归的流浪儿支起一个家更重要。”
苏重这一转,把他们苏家所做之事完全反馈到天家身上。可恶的封建王朝,这也是他此时的无奈之举。虽说他们老爹位及宰相,叔父也是大宋王朝的钱袋子,但,人家手中掌握着生杀予夺之权,挥手间,就可以把这一切给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