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且慢!”
就在几个贴心家仆正要将刘长青扭送知府衙门时,从里屋走出一个孱弱的白净少年郎,开口将他们及时拦住,一脸恐慌的刘长青似乎看到了希望:“东家,您不能如此做啊!这些年来,小的对东家一直忠心耿耿,尽心尽力打理药铺生意,这样才得以在多家同行竞争的情形下,保住东家的药铺收益稳步发展-------”
“好了,你的账且慢慢和你清算------彤儿,你身子骨不好,应该早些歇息,家里的生意自有为父。”
“爹爹,孩儿无意插手家里的生意,可眼下这事,彤儿想请爹爹静心听一听我的建议。”刘允彤对着父亲微微躬身一拜。虽然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似乎也花费了他全部的体力,站直时,如风摆杨柳般摇晃了几下,才勉强稳住身形。
“彤儿既然有话要说,那就坐下来,慢慢说来便是。”
刘有福看着自己的长子,也是已逝的原配夫人留下的唯一孩子,他还清楚的记得,这个孩子降生时,初为人父的他当时的忐忑心情,忐忑过后,对这个孩子便是万般看重-------
“爹爹,孩儿自知身体不好,在家族生意上,无法帮衬到爹爹,就是爹爹让孩儿读书,走仕途一道,孩儿这副身子骨怕是也应付不过来,是孩儿不孝--------爹爹今天这事,若是就这么将刘掌柜扭送官府,怕是我们刘家也逃脱不了干系,依照孩儿的意思,不如今晚乘掌柜那边的心腹人等还未反应过来之时,爹爹派出一批心腹干将把药铺这些年经营的真实账本找出来,连夜核算一下这些年掌柜所贪墨的钱财,核定出一个大致的数目后,再扭送知府衙门,告掌柜一个欺主的罪名便可,切不可提及故意纵火事件--------”
在刘允彤说到账本时,刘长青在一边跟着叫嚷起来,“没有什么真实的账本-----”只是他这么一嚷嚷,跟着就被堵住了。刘有福对他的妄自争辩当然无心搭理,但对刘允彤所说还是费心思量了一番,觉得自家孩儿说得有理,便吩咐着先把刘长青看押起来,并叮嘱负责看押的几人用点心,可不能半途出什么披露,再派了心腹管事领了十来个人连夜去找另外一套账本。
两拨人听吩咐出去了,刘府的大堂顿时安静下来,刘允彤此时却对着自家父亲郑重的跪了下来:“爹爹,孩儿还想恳求爹爹全孩儿一个愿望!”
“彤儿,你我贵为父子,是这个世上最亲的关心,何谈恳求一说?彤儿有什么想法且说就是,只要爹爹能办得到,就算赴汤蹈火--------”
“爹爹,孩儿的恳求虽然不需要爹爹赴汤蹈火,但对爹爹而言,或许形同一样------孩儿了解过了,苏相是大宋天下难得的好官,如今为了安置杭州城周边流民,正在建设巢谷学院;为了寻常老百姓看得起病、吃的起药,又组建了平民医坊-------这事情,爹爹做得太过了!好在没有伤及无辜人等性命,所以孩儿恳请爹爹,出资重建平民医坊——亡羊补牢犹未为晚!孩儿恳请进入巢谷学院学习,作为爹爹出资重建医坊的理由--------孩儿在此立誓,从进入巢谷学院起,孩儿不再享有刘家的继承权-------咳咳-----还望爹爹成全。”
“彤儿你--------”刘有福骇然的看着面前孱弱的孩子,他的脸上,似乎有着从没有过的坚定,“罢了-------罢了,是爹爹没有照顾好你,使得你从几岁开始就承受病痛的折磨--------爹爹依你就是。”
“谢谢爹爹!我们这就去拜访苏相。”刘允彤脸上终于呈现一抹难得的笑容。他是刘府的大公子,可没有娘亲照料的大公子,一直以来都是继母及其他弟妹忌惮的对象-------可以说,在这个府里,除了自己的父亲,就没有人真心与他亲近。一直以来,他都是孤孤单单的,加之这副要死不断气的身体--------他知道,这个府里许多人恨不得他早早去了,省得分刘家的家业。他现在弄这么一曲,正好顺了他人的意,也全了自己逃离这里的心愿,从此海阔天空,生命何时终结又何妨?
“这-----都这么晚了,苏相一家势必都睡下了,何不明早再去?”
“爹爹此言差矣!吴大已经被衙门抓了,想必这是正审理着,如果衙门里的人,从上至下都力求在苏相面前表现,或许等个一时半刻就会来捉拿幕后之人,到那时------这时,爹爹还须孩儿明说吗?”
“是是是!还是彤儿读了书的好处,这心思就是比爹爹缜密------可,这时爹爹身边的人都被派出去了,难道就我们爷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