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干什么?很简单啊,黑儿只是希望伯父不要太过于执拗,免得到时离开这纷纷扰扰的人世时才觉得后悔-----我老爹确实是一个值得相交的朋友!好了,黑儿言尽于此,时间也不早了,黑儿就不打扰伯父休息了。”
苏重说着起身便走,及至门边,章惇呼呵一声:“你给我回来,这天刚黑,就谈得上不早了吗?伯父就这么不让你待见?”
“哪里哪里,黑儿是怕伯父此时不待见黑儿,让伯父眼不见心不烦!”苏重嬉皮笑脸的再次坐了下来,看着章惇满头的白发,不觉想起自家老爹也是这般,岁月对待每一个人都是那么公平,不管是眼前才智出众的章惇,还是享有无尽风华的老爹-------
“你倒是拧得清!”
“那是!”
“来,老实坐着,我让人传酒菜,陪伯父喝几口。”
章惇说着,便吩咐人去厨房传菜。
在等待酒菜的间隙,一老一少静默片刻,章惇不无感慨的说起自己的过往,那些留在心底的阴暗面,自己为何会如此骄傲自负?如此在一个小辈面前提及,他竟然不觉得有违和感。
章惇虽出身于官宦之家,可他本身的出身很尴尬,是父亲章俞与乳母所生。也因为这尴尬的出身,章惇从小就遭受了许多白眼,也因此,他知道自己在这个家庭里,与其他的孩子不一样,所以,更加发奋读书,加之他聪明,所以小小年纪就已经满腹经纶,学问广博精深,并善于写文章,才识超人,再加上相貌英俊,在家族众多学子中脱颖而出,被族父看好,盛赞他今后一定能位极人臣,彰显家族------他也确实做到了,只不过,出身与成长的阴影并没有因为年岁的增长而消磨,始终盘横在他的心中,成为一种心魔。
酒菜备好,一老一少上桌,相对而坐,苏重端着酒壶给各自满上一杯。章惇家仆人呈上来的酒具都是玻璃制品,很是精致。章惇端着精致的小酒杯品了一口,深深地感叹道:“小子,这酒具,还有这酒,都是你鼓捣出来的吧!你老爹确实博学,也懂得实践操作,但也没这个能耐。”
“—嘿嘿---不瞒伯父,这里面确实有我的一份功劳,但我也只是提供了一个引子,具体操作都有赖大宋的工匠-----伯父,不是黑儿想夸他们,我们大宋的工匠确实能干,应该得到更多的尊重。”
“伯父知道你所言不差,不过,大宋工匠的待遇不是已经被你老爹提上来了吗?”
“这还远远不够!为什么?既然说到这个议题了,黑儿今儿就小小卖弄一下-------从大汉时候,董仲舒把儒学说成美人敬献给汉武帝开始,一直以来,不管朝代怎么更替,作为统治者都独尊儒学,似乎儒学可以解决世间所有问题,但真的是这样吗?当然不是!一个社会要发展,就要集各家所长,人为的把每一个人安排到最恰当的位置,发挥其所长-------如果我们的大宋能做到这样,伯父试想,该会多么强大?”
“这------”章惇深深地看着苏重半晌,或许,他从心底里也认同这一点,但真的要做到这样,无疑是在与天下的学子们作对,其挑起的惊涛骇浪不是一般人能够平复的,他知道苏重仰仗着苏轼、苏辙的声望,引导着苏家一直在做——苏门学府、巢谷学院就是代表。但,即便是这样,也使得朝堂上下诸多人跳出来反对,如果不是当朝天子锐意进取,硬是把这些反对的声浪压制到最小程度,苏家的学府、巢谷学院也不能这般顺利的屹立在大宋。可,即便是这样,苏轼、苏辙兄弟俩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所以,苏轼才不得不辞掉这官身,游离于政事之外,换作老成持重的苏辙来面对这一切。
“你是想------”
“不错,我想以大名府为试点,试着慢慢改变这一现象,如此,就得仰仗伯父多方支持----伯父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