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奈尔立刻紧张地低下头，不被牵着的手不安地攥着衣服。

他不受控制地开始想江箫会不会觉得他和塞林他们说的一样，双手只能带来不祥和毁灭。

很多很多的植物……在他手里都没能活下来。

“这很棒啊！”

江箫惊叹道。

她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土地。

这些都是奈尔做的吗？包括移栽几种相似植被的尝试。没想到居然会有主动做这些的精灵，她还以为所有的精灵都和塞林他们一样呢。

难道因为他是暗精灵，所以没关系？

无论如何，因为江箫从前就在跟着老师行山踏水，看到有人主动去保护生态还是很欣慰的。

而且还是在这样没有任何的经验的情况，主动去尝试做这件事，也是很有勇气和毅力的。

她走到一个有些奄奄一息的绿植边，蹲下身查看它的叶片，一边招呼着塞林。

“瞧，塞林，人家可比你们有自觉哦。”江箫调侃道。

塞林从怔愣中回神，一时间心情也有些复杂。

暗精灵和他们完全不一样，塞林根本不清楚暗精灵在想什么，只是能确定暗精灵使用的魔法能量和他们完全相反。

他们不可能带给植物积极的力量，所以这些只可能是奈尔自己亲手种的。

若是从前他一定会反驳暗精灵只是对森林没有敬畏之心，但现在他看着布满奈尔努力痕迹的土地也说不出刻薄的话了。

是江箫带着他们移栽，不然他们一定不会有这样的意识，但奈尔纯粹是出于个人的想法去做这些事的。

因此塞林只是轻哼一声，没再说什么。

“你……不生气？”奈尔有些不解地看着江箫。

而且塞林也没有动手。

他带着江箫来这里的时候就做好和塞林打一架的准备了。

江箫正在条件反射般记录着眼前植物的生长状态，听到奈尔的话回头笑道。

“不啊，为什么要生气？”她脸上露出非常好奇的表情，“不过我有个问题，你是怎么想到主动将这些植物挪过来的？”

看得出他的手法不够细致。江箫猜测眼前的这株形似柽柳的植物长势不喜可能是因为根系受损。

说明奈尔并不擅长做这种事，却依旧尝试了那么多次。

“我……”

这个问题似乎难到了奈尔。

他黑色的瞳孔长久地盯着江箫，看着她也看着她身后的植物。

枯死的，生长的……生命。

奈尔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初衷。

他是因为想要拯救这里的土地？还是因为想要证明自己不是只会带来死亡的暗精灵？或者是想要用这些装点自己的“家”？

不，他完全没想过。

长时间与社会脱离，他从没所谓的英雄主义，没有愤怒，没有期望，甚至几乎忘记用语言表述自己。

他好像想起了一点，想起来他为什么要锲而不舍地做这件事。

“……好奇。”

他嗓音艰涩地发出这个对他来说有点陌生的词汇读音。

看到江箫顿时疑惑的表情，他的头重新低下来重复了一遍。

“只是……好奇。”

他只是有一点点好奇降临在这里，不一样的春天。只是想知道母亲口中这儿生机盎然的模样。

但是他的魔力没办法催生植物，便只能用这样的方法去森林中“偷来”一片绿色。

可惜，这些偷来的甚至熬不到下一个春天。

他本以为这样的行为会被江箫瞧不起，因为那日他看见的江箫是那样享受着森林。比起江箫的活力，他的存在就像树下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