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心里的那份感情，屠弥抬手拂去梦昔琂脸颊的泪。
柔声认真问：“想让我做你的干娘吗？”
“啊……啊……？”梦昔琂颤抖的声音满是疑惑。
仿佛和一年前的那天一样，她觉着自己没有听清屠弥的问题。
这一次没有猫妈妈提醒她。
而是围在周边的大鬼使劲给她使眼色。
“答应！”
“快答应她！”
梦昔琂闭上眼睛，张开双臂，直接飞扑上去环住屠弥的脖子。
“嗯！”
“想！”
“屠弥阿娘！”
只一会儿，她的泪水就打湿了屠弥的颈窝。
屠弥无奈拍打她的背。
“哭得这么凶，是不喜欢我这个干娘？”
屠弥是故意这么问的，她就是想听对方的回答。
果真如她所料，梦昔琂用力摇头，憋了两口气才回答：“喜、喜欢！”
“我、我只是控制不住……”
周围大鬼笑出声。
惑芊当场看出屠弥的小伎俩，“啧，屠弥怎么也变得这么心机了？”
屠弥眼珠一转，瞪她一眼。
仿佛在说，今日特殊，饶你一条命。
惑芊被她瞪得打寒颤，捏着耳环后退半步。
屠弥收回视线，望向下方的鬼众，挥手示意。
一会儿后，鬼众又躬身齐声祝贺：“生辰快乐，王女殿下。”
屠弥低下头，嘴贴近梦昔琂的狐耳。
轻声道：“生辰快乐，昔琂。”
——
过了很久，梦昔琂才停止大哭。
揉着正在消肿的眼睛，磕磕巴巴说：“我没、没见过大家过生辰，还以为……”
“以为这里没有过生辰这个习惯呢。”
有鬼笑道：“因为我们把什么都忘了。”
“忘记过去，甚至逐渐忘记现在，当然记不得自己的生辰啦。”
“但小昔琂的生辰，我们还是记得的！”
梦昔琂撇嘴琢磨一会儿，后大声道：“那……我们以后都一起过生辰好啦！”
“就在每天的今天，大家一起过生辰！”
“这样就永远也不会忘记了！”
“要永远在一起！”
鬼众听她这么一说，先是沉默。
而后突然集体化成猴子，兴奋地上蹿下跳。
会飞行的鬼族更是成了喷气式飞机，在半空窜成残影。
“和小昔琂一起过生日？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快醒醒，你是睡不着觉的，更别提做梦了。”
“喂，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扫兴！”
众鬼吵吵嚷嚷，但按照事先商量好的，从桃源搬来准备好的大餐，摆到王座跟前的花园上。
过程中，屠弥在王座右侧凝了一把小许多的王座，悬空紧贴着扶手，让梦昔琂坐在上面时离她近些。
之后低头，整理濡湿的衣襟，假装嫌弃说：“哈……以后，你还是坐在这个小王座上，免得又哭我一身。”
梦昔琂衣服上的泪水被冥火蒸干，她背着手，不好意思地“嘿嘿”两声，也没说别的话。
她知道阿娘只是嘴巴毒，不是真的嫌弃她。
不然，早在一年前的今天，见到又瘦又弱还流了一身血的她时，就把她丢出万鬼茔了。
趁着众鬼还在准备盛宴，大鬼们还在摩挲她给的礼物。
梦昔琂蹦跶着去到灵灵一和两小只跟前。
先给灵灵一送礼物。
是特一支白青渐变色，蛇与流线型狐狸缠绕在一起的玉簪，和一条配套的同色发带。
她一直觉得，灵灵一飞行的时候和蛇一样灵活。
但灵灵一 一直都披头散发，飞行的时候头发容易飘到跟前挡住眼睛，这怎么行呢？！
她绕到灵灵一身后，为其别玉簪。
但别了好一会儿，发现自己不会。
嗷，这也太丢狐脸……
不远处惑芊叹口气，瞬身过来。
“小昔琂还是太嫩了，让我来。”
惑芊抓起灵灵一的头发，三两下就挽出了一个饱满又柔软的朝云近香髻。拿过玉簪，插进去将其固定好。
压了两下，满意点头。
“不错不错。”
视线下移，看到还有一大把头发，惊得后退半步。
“发量这么多？”
真是天生做头模的料啊！
灵灵一抬手小心摸了下发髻，侧头看向惑芊，轻声道：“谢……谢谢……”
惑芊一怔。
后甩了下头发，缓缓离去。
“嘁，随手的事情罢了。”
看到她走到鬼族堆里，疯狂炫耀耳环。
灵灵一收回视线，手慢慢往上爬抚摸玉簪。
梦昔琂便用发带将她剩下的头发束好，这样就再也不用担心头发乱飘了。
后退几步一看，黑色发丝上带有两抹白青渐变色，和水墨画中飘满薄雾的湖面一样，有种朦胧的轻盈感。
[谢谢小主人。]灵灵一低着头，声音很小，没有底气般。
[可我却没有给小主人准备礼物。]
梦昔琂飞过来，从身后一把抱住她，脸贴在她背上蹭蹭。
“灵灵一本身，就是最好的礼物。”
安抚好灵灵一，梦昔琂去到期待得直跺脚的两小只跟前蹲下。
两小只做梦都没想到，当宠物居然也有礼物！
梦昔琂给了嘎嘎龙嵌有许多金色鳞片状宝石的朱红色颈环，给了咕咕鸾嵌有许多纯白色翎羽状宝石的湛蓝色腿环。
除了上面的宝石，两者都是用可根据佩戴者形体自行改变大小的材料，并用掐丝工艺制成的。
两小只迅速将其戴上，高兴得围着梦昔琂叽里呱啦唱歌。
“嘎嘎/咕咕！”
喜欢！
所有礼物分发完毕，再加上先前用精神力欺骗所有鬼族多多少少有些累。
梦昔琂肚子发出猛烈的抗议。
这时盛宴准备得差不多，她变成小羽狐，直接往肉最多的桌子飞去。
“香香的肉肉，我来吃你啦！”
——
两刻钟后，依旧是小羽狐状态，但吃得肚子饱鼓鼓的梦昔琂瘫在草地上，边摸肚子边打嗝。
在她不远处，也躺了好些迷迷糊糊鬼族。
她翻身，准备喝点果汁。
忽然心脏快速跳动了两下，她恍惚间感应到了什么，抬头望向万鬼茔西南方向的结界。
那里，是魔族向她献宝的地方。
她立刻站起身甩了两下脑袋，与鬼族招呼一声后便振翅往那里飞去。
“我去外边看一下！”
鬼族向她挥挥手，“别直接睡在外边啊。”
穿过结界后，梦昔琂看到一个紫红色的华贵箱子。
她走向箱子，没有打开，而是鼻头凑近闻了一下。
有一股让她很安心的气味。
她猛地抬头，在周围转来转去。
没有看到任何魔族的影子。
随即释放精神力探查，但却什么都没感知到。
不会是错觉的。
最后，她变成人形，随便朝着一个方向唤了一声。
“姐姐！”
嗖——
施加在她身上，用来屏蔽她感知的精神力被撤去。
她右侧半蹲着一位身着紫黑色衣袍青年女子。
女子生有黑色狐耳，顶着鸡窝头般杂乱的黑发。
脸色惨白，有很重的黑眼圈，要不是一双明亮的金赤异瞳，指不定被人当成鬼族。
梦昔琂缓缓扭头，瞪大眼睛，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她的亲生姐姐，谕初岚。
谕初岚呼出一口气，伸出手抚摸她的脑袋，一下子把她头发也揉乱了。
“本来都要走了，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
谕初岚说话声很轻，每个字的起伏音都不一样，听上去很疲惫。
“一周岁生辰快乐，妹妹。”
谕初岚低下头，像分别那日一样，与梦昔琂额头相抵。
不料重重压在后者佩戴的眉心坠上，额头压出印子。
她抚上自己额头，面无表情道：“好痛……”
梦昔琂这会儿缓过神来，直接栽进她怀里，一直喊。
“姐姐！”
“我在。”
“姐姐姐姐！”
“嗯，我在。”
姐妹俩相拥了一盏茶的时间，有鬼族担心梦昔琂这么久还没回来，是不是在外边睡着了，吵吵嚷嚷走了过来。
谕初岚听见响声，瞬间站起来。
梦昔琂抓住她的袖口，“姐姐要走了吗？”
谕初岚“嗯”声。
“我的主神魂还在深渊游荡，分魂不宜久留，免得消耗太多力量影响了主神魂。”
在梦昔琂用精神力给鬼族营造幻象时，她就已经在外面了，一直看到现在。
“对不起，妹妹。”
“我还没有找到母亲和父亲。”
梦昔琂摇了摇她的袖子，抿嘴。
想了会儿，开口：“没关系，我可以等的。”
“说不定，我很快就可以去中阶层，和姐姐一起找到妈妈爸爸。”
“嗯，那我在寂燎岛等你。”
谕初岚最后摸了把梦昔琂的头发，彻底将其发型摸成鸡窝头。
“来年再见。”
说完，谕初岚分魂完全消散。
梦昔琂揉了两下眼睛。
前去抱起亲生姐姐送给她的礼物。
“小昔琂！”鬼族分身穿过结界，与她视线相对。
看清她的发型，鬼族疑惑挑眉。
“你在外边打滚撒欢了？”
“？”梦昔琂单手举箱，腾出一手摸了下头顶。
摸到一个奇奇怪怪的鸡窝头。
“？？？”
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