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灵一艰难睁开眼，看到一双太阳般的金眸。

很温柔，一点都不刺眼。

羽裳见她醒来，歪头温柔一笑。

灵灵一瞬间懂了，为什么深渊这么想要把这只青鸟毁掉。

越是美好的东西，越是能激发阴暗者的毁灭欲。

不过她现在快要死了，只想要接触这只青鸟。

她朝羽裳伸出去。

没多久，一道魔气从羽裳背后打过来，利落砍下她的手。

谬尘顶着半耷拉的黑色狐耳，张开血盆大口的九条尾巴，走进灵灵一的视线中。

攻击性极强的血瞳闪耀着杀意，冰冷道：“渊影只能杀，不能救。她靠近你，只是想要毁灭你。”

没等他继续下手，羽裳站起身，抬手抚摸他的脑袋，他瞬间变成乖顺的猫咪，狐耳全耷拉下来，弯腰享受羽裳的抚摸，连尾巴都变软了，合在一起成了花苞。

那模样和真正的生命一模一样，很难想象其本体是渊影。

羽裳又挠了挠谬尘的下巴，最后拍拍他的头，才收了手。

笑道：“你不也是渊影？在我身边不还是乖乖的？”

谬尘留恋地蹭了几下羽裳的颈窝，声音轻柔得像是在撒娇：“正因为我是渊影，才更加了解渊影的想法。”

渊影不仅仅是从世界的渊气中诞生的产物，其体内还蕴含事物被吞噬后产生的各种负面情绪。

糅杂在一起，成了对生命纯粹的嫉妒和憎恨。

嫉妒别的生命还活着，嫉妒一切存在世间的美好事物，憎恨的想要毁灭一切。

不过有的渊影体内还有没有被完全吞噬掉的情，若情大于嫉妒，渊影变成了懵懂的孩童般，带着复杂的情感漫无目的探索世界。

谬尘就是这样被抱有怜悯之心的羽裳捡到的，又被其完全感化，体内的情感织成一颗心脏，让他逐渐走向生命。

他也因此被渊影当成叛徒。

不过他实力强大，渊影对他造成不了伤害。他是主动离开深渊，为的，是想永远待在青鸟身边，保护她，成为匍匐在她身边的狐狸。

谬尘抬眼，偷瞥地上的灵灵一。

“说不定她表露的情感是伪装的。”

羽裳无奈笑出声，“你呀，拥有了心之后疑心病也跟着加重了。”

“情感方面，我比你擅长得多。”

羽裳再次蹲下，直接伸手抚摸灵灵一的脑袋。

“我能感受到她渴望的情绪。”

“只要稍加引导，她也会成为和你一样的好孩子。”

谬尘板着脸生闷气，“谁要她和我一样了？”

“好，你们不一样，你是最特别最乖的一只。”羽裳哄道。

由于灵灵一已经无法维持形体，谬尘秉着帮助羽裳的心思，炼化好些渊气，借着他与羽裳一同用本源力量浇灌出的神树枝杈，为她锻造出人偶躯体。

本源力量放在里面后，灵灵一望着羽裳，没有雕刻的面容开始变化，变得与后者有三分像。

羽裳觉得很有趣，打趣道：“原来你喜欢我呀？”

喜欢？灵灵一不懂什么叫喜欢。

如果喜欢意味着她可以靠近青鸟，那她想要喜欢。

适应身体后，她学着生灵说出此生第一句话：

“我想，喜欢。”

在已经活了许久的羽裳面前，灵灵一就是个单纯的小孩。

羽裳会带着她接触生灵，学着行善，学会感悟情感。

灵灵一残破的灵魂在过程中一点点得到修补。

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

羽裳和谬尘有了孩子。

灵灵一待在远处，看着两者在神树下，对着两颗蛋流露出的情感。

灵魂忽然醒了。

她终于明白，自己渴望的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