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选择。
姜太虚也想像其他孩子一样拥有一个完整且快乐的童年。
或者如果可以选择。
姜太虚并不想出生。
守墓人的生活用清贫二字形容并不贴切。
穷困潦倒更为适合。
暗无天日的生活让幼小的姜太虚感觉世界本来就该如此。
他吃的食物是难以下咽的腌制品。
在黑暗中摸着墙壁探路然后摔跤已是常态。
就连喝水也是最冰冷的地下泉。
仿佛他们生来就是为了受苦受难一般。
所有守墓人都裹着肥大的黑袍。
那是守墓一族的象征。
他们世代守护着自己的王不受盗墓贼的骚扰。
这是守墓一族的职责。
也是世世代代秉承的信条。
我们是阿灵王的子孙。
也是罪人。
但姜太虚可不这么认为。
守墓一族繁衍到姜太虚的父亲这一辈仅剩下寥寥几十人。
即使日渐稀薄的人丁数与家徒四壁地生活方式不也没能改变他们的信仰。
姜太虚出生时母亲遭遇难产。
他的父亲亲手用利刃划破了妻子的肚皮将孩子“取”了出来。
随着这个孩子的呱呱坠地。
守墓一族开始了对于新生儿的祈福仪式。
这一切都被姜太虚的胞姐看在眼中。
她理解父亲的残忍更明白弟弟的不易。
但一切都无法避免也不能改变。
父亲是家族地位举重若轻的祭司。
每一代祭司都会在阿灵王面前祈求神谕。
而这次阿灵王带来的信息却是这个孩子的降生会给守墓一族带来最后的解放。
每个人对这句话的解读都不同。
有些人认为这是灾祸。
它是毁灭守墓一族的前兆。
有些人也认为这是他们族人赎罪的最后阶段。
也是唯一的出路。
大多数族人都更倾向于第一种答案。
包括姜太虚的父亲与守墓人的族长。
愤怒之下的族长要求处死这个孩子。
但身为祭司的父亲却出面力保。
他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妻子。
绝不能再失去儿子。
在祭司的苦苦哀求下。
族长给了祭司一份特别的任务。
送这个孩子上山修行。
随后帮助守墓一族找回遗失在外界的圣遗物。
为了保全儿子的命。
祭司只能答应族长的这个几乎无法完成的任务。
井底之蛙不可言天。
夏季之虫不可语冰。
如果一辈子都不用走出墓穴。
姜太虚也许并不会对外面有什么好奇。
但当他得知自己为了完成仪式后的某一天离开这里后。
他每天都会看着墓穴封闭的石门想象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模样。
族长严禁任何族人外出。
只有负责以物换物的姐姐才有资格与外人交谈。
姐姐每次外出都会为弟弟带来一点点的小礼物。
也许是一张报纸。
也许是点地穴内从来没有过的小玩意。
虽然这些东西只能算是聊以慰藉。
但随着年纪的增长姜太虚越来越对外面的世界感觉到好奇。
报刊杂志上描绘的蓝天白云高楼大厦是那么让人心驰神往。
各种自己从未见过的机械与科技犹如墓穴中刻画的阿灵王与恶魔战斗的奇异画面。
当然有人尝试过逃离这种生活。
但刚一靠近出口就被守卫当场将叛逃者诛杀。
为了防止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族长在唯一的出口处放置了单向通行的石板。
只要有人外出后石板就会彻底封死。
只有外部再有人回来时再次打开开关才会允许通行。
姐姐是家族中最值得信任的女人。
她既是祭司的女儿也是阿灵王坚定不移地拥护者。
自上一任采买者离世后。
姐姐便扛起了采购的重担。
姜太虚不止一次与姐姐密谋想要跟着她外出。
但每一次都被姐姐严厉地回绝。
她可以从外界带一些小玩意回来送给弟弟。
但绝不能让他触犯族规。
但姜太虚对于那层封闭自己出路的石板却动起了脑筋。
为了维护墓穴的安全。
守墓人会派专人看守唯一的通路。
想要外出就必须经过守卫的监视。
别看只是小孩。
人小鬼大的姜太虚在守卫地饭菜里偷偷加上点料。
一泻千里的守卫不得不擅离职守。
这给了姜太虚足够的时间做手脚。
趁着空档。
姜太虚来到石板前找到了空隙点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小木棍塞入机关中。
石板开启时一切正常。
但如果想要再次关闭就不会那么严丝合缝。
几岁的小孩子可没有那么多的心眼想到自己回来后会面对什么。
对他而言只要能偷偷溜出去就已经足够。
又过了不知多久。
姐姐又要再次外出。
可怜的守卫再次中招腹泻不止。
姜太虚带着一根粗壮的木棍撬开石板后偷偷摸摸跟上了姐姐的步伐溜了出去。
等到姐姐发现跟踪自己的姜太虚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即使送他回去也免不了被人发现。
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姐姐无奈的带着弟弟在市场上逛了一圈。
那些形形色色的路人就足够年幼的姜太虚看上一整天。
不知名的蔬菜与水果琳琅满目。
与难以下咽的腌肉不同。
路旁的饭馆散发出了食物烹饪后的阵阵香气。
各式各样的商品在货架上陈列。
姜太虚一眼就看中了一柄小竹笛。
买卖人吹响它的时候那优美的旋律回荡在自己的身体之上久久不能散去。
守墓人只会以物换物。
金钱对他们而言并无任何用途。
但即使店家愿意用换取玩具。
族长也绝不允许让姜太虚将这东西带回墓穴之中。
姜太虚对竹笛心驰神往。
软磨硬泡之下姐姐才用了一小袋粮食的代价换得了它。
看着弟弟视若珍宝的表情虽然自己也很高兴。
但心中也在惴惴不安的思索着用物价上涨的借口搪塞族长粮食少一袋的这个理由是否能蒙混过关。
一次两次是好运。
可好运不会一直眷顾他们。
姜太虚的胆子是越来越大。
他瞒着姐姐开始谋划着自己如何溜出去自由飞翔。
终于在谋划好了所有事情之后倒霉的守卫再次腹泻不止。
当男孩再次回到墓穴时迎接他的是点燃火把拿好绳索的族人们。
此时的族人们已经用绳索捆绑姐姐送上了祭坛。
年幼的姜太虚被这一幕吓得连哭开始抽搐。
在众目睽睽之下姐姐就这样被活活献祭。
而负责动手的人正是祭司。
也就是自己的父亲。
姜太虚永远不会忘记父亲颤抖的双手。
他不明白。
为什么即使满身沾满亲人的鲜血也要取走姐姐的性命。
而姐姐至死也握住了那枚小笛子。
似乎它就是姐姐唯一的坚持与信仰。
但就连这最后念想也被族长大人扔在地上狠狠踩碎。
明明有更珍贵的东西应该守护。
为什么父亲要这么做?
姜太虚不明白。
也不想明白。
未成年的姜太虚按照祭司与族长的约定还没到送他离开的时间。
但触犯了族规不杀他已经是族长对于祭司最后的仁慈。
神谕不可违。
这个毫无生存能力的孩子被扔进深山并赋予了寻找圣遗物的任务。
在这里一位怪人接纳了这个孩子并成为了他的师傅。
怪人桀骜不驯行为举止怪异且不可捉摸。
对于姜太虚的到来似乎早有预告。
他没有拒绝也没有一句发问。
小孩就这么跟随怪人开启了学艺之路。
怪人从天文地理到看病救人再到耕种养殖可谓是无所不通、无所不晓、无所不能。
面对这个唯一的弟子倾囊相授。
虽然学能耐很是辛苦但内容却极其丰富也让小孩没有并什么抵触情绪。
天赋异禀的姜太虚短时间内就习得一身好武艺。
他学习的目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为姐姐报仇。
这话姜太虚没有和怪人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