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方腊想对吴用显示军威,没想到反而让梁山好汉出尽风头。
第二天早朝,方腊一脸愁容的坐在王座。宝日如来邓元觉一身酒气,尚自不太清醒。
方腊道:“吴用昨日又跟本王提起引兵北上,被我含糊过去。送他金银他也不要,送他美女,他也不收。拜他官爵,他说要等接回关胜、卢俊义。”
王寅突然道:“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有舍才能有得。”
方腊抱怨道:“本王舍得,本王什么都舍得。金钱美女官爵随便他提。这些都是身外之物,不足挂齿。”
王寅又道:“臣是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方腊烦道:“你说说,人身生在世,不过酒色财气这些俗物。除了这些我还有什么可舍?我不能将我这吴王之位想让吧。”
王寅低声道:“臣是说孩子。”
方腊恍然大悟,原来方腊有一个女儿名叫方金芝,年方二八。因方腊起兵造反,自幼养在农家。直到方腊有了基业才带到身边,方腊疼爱非常,视若掌上明珠。
这金芝公主虽是方腊之女,却自幼长在农家,生活简朴,恬静淡雅。不似其他张狂之辈。方腊给她盖了琼楼玉宇,全然不要,只在宫中一处僻静小院,穿着打扮,宫女侍应一切从简。
方腊沉吟片刻道:“此女,我亏欠太多,不能让他成为政权稳固的棋子。”
娄敏中道:“此是必然,不过臣看吴用此人虽三十多岁,然神态、举止宛若二十出头。德操还算素净,尚无小妾通房,以如今的权势,实在难能可贵。
至于家世,也算白手起家,跟大王门当户对。成王败寇,在这一路子里,吴用也算是翘楚。”
方腊默默的点了点头道:“话虽如此,但我只有这一个女儿,不能让他成为稳定政权的棋子。若是他不愿意万万不可。”
再说这金芝公主自幼长在农家,又是摩尼教徒,信仰人人平等,极其同情穷苦百姓的遭遇。常听人们说起北方有支义军倡导人人平等,并且做到实处。不像自己父亲方腊,起义之前用人人平等笼络人心,到了建基立业,立即就加入压迫者的行列。
有次偶尔得到梁山泊的宣传册子,爱不释手,翻来覆去,反复观看。常自言自语道:“天下若真能如此,百姓才真的过得像个人。”
早在吴用刚被囚禁到杭州,公主就有所耳闻。原来这方腊到杭州也只有半年,自己的嫔妃都还在老家清溪。所以杭州宫中人丁稀少,并没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只有中轴正殿、东宫、西宫。
正殿是方腊起居办公之地,西宫只有公主生活,东宫是太子方天定的住所。方天定常在前方作战,故将吴用囚禁在此。
起初吴用被囚禁在宫苑之内,烦闷异常。公主却十分好奇,一日鬼使神差来到东宫囚禁吴用的院落。心里嘀咕这北方义军领袖是不是跟自己父亲一样是个凶神恶煞的大胡子。忍不住透过角门观察,看见一个年轻人在院中盘桓,甚是烦闷。七尺身材,青色衣衫,不十分俊朗,略微有些胡须,看样子三十岁上下,却有一股子少年的精气神在。
公主一脸好奇,问守门侍卫:“这个可是吴用的谋士?”
侍卫道:“这个却是吴用本人。”
公主一脸惊讶道:“如此书生能建立十几万人的义军?我以为能够揭竿而起的都是我父亲那般。”
侍卫道:“公主有所不知,这吴用是梁山泊第四任头领。前面两人都是大王一般的人物。”
公主默默点头,转身正要离开,却被吴用觑见。吴用被囚禁院中,除了侍卫再没见过其他人。对外部信息一无所知,见了侍卫之外的其他人,自然要把握住机会。
“姑娘留步。”吴用也顾不得唐突,轻轻喊了一声。
公主被这一叫,整得有些尴尬。思考片刻,却是好奇心占了上风。看了侍卫一眼,示意他不要出声,便轻轻走入院中。
吴用见这女子清新淡雅,衣着朴素,容貌清秀,肤色黄中偏暗。感觉就是长期生活在田野之中,却又跟其他宫女略有不同。
方腊也是初创基业,身边众人大多还没有脱离乡野气息。就比如庞秋燕那样的女战将都是这种容貌,并不十分稀奇。
吴用见女子进来,知道自己唐突,连忙作揖道:“姑娘,吴某冒昧了。”
公主还了万福。吴用朝门口看了一眼,见侍卫们都专心站岗。便连忙从腰间掏出些金银塞到公主手中,示意公主藏好。
公主见状,知道吴用将自己当作宫女。也将计就计将金银揣了起来。吴用示意公主进屋。
这可把公主整不会了,自己堂堂吴王千金,待嫁闺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吴用不会是真急了,把自己当作宫女,要发泄欲望。要知道在当时那个社会环境下,主人对女奴婢是可以任意凌辱,不负一点责任。
公主伫立原地,有些踌躇。吴用低声道:“你莫要害怕,我只是有些事情相求。”
公主这才犹犹豫豫的走进屋内。吴用让公主坐下,自己殷勤沏茶。偷摸张望一圈,见没有侍卫进来。
吴用低声套近乎问道:“姑娘哪里人啊?”
公主道:“清溪人氏”
吴用傻呵呵一笑道:“清溪好地方,我前几年经常来这里。”
公主感觉有些好笑,两人不像深宫之中。倒像是清溪乡间,普通农人之间的对话。
吴用又问些有的没的,家里有几口人?来杭州多久?还习不习惯?能赚多少银两?公主都一一敷衍过去。
吴用见两人对话越来越熟络便问:“你觉得你们大王如何?”
公主叹口气道:“我们大王原本是摩尼教长老,当初带领大伙儿反抗,说好了要做到人人平等,让老百姓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到如今却与旧朝无异。就比如吕师囊,如今童仆上千,庄宅十里,妻妾百人,比起朱勔,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