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行。”羡雪袖一挥,轻轻推开了祁肆夜的手站了起来,“我可不愿一世禁锢于皇宫。”
祁肆夜眼中满是恍惚和震惊。羡雪想他应该明白,自己的意思是,他是要做皇帝的人,他的妻子就是皇后或者皇妃,终其一生都只能于后宫中辗转。
羡雪见祁肆夜眼里明显有了一丝不快,本就阴冷的脸此时更显僵硬。
祁肆夜起身欲走,但又想起什么似的停了下来。“我还有最后一点不解,你对今年的花魁志在必得,可如果另外两家歌舞坊用了比你更加吸引人气的方式,你当如何?你就这么有信心霓裳坊的收入定能超过其他两家?”
“这很简单。”羡雪看着他的背影冷冷道:“整个翎国都传言,天下生意,七分都在洛氏。可你们却没想过,如果一家商号在市场上已经占有七成的份额,那它就不可能一直只占有七成。要不被其他小商户联合起来挤下五成,要不它就会把那剩下的三成全部蚕食。现在殿下明白了吧?”羡雪那双纤长雪白的手端起桌上茶杯,嘴轻轻吹了一下,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你是说,跟你竞争的另外两家歌舞坊,其实,也是洛氏的产业?”羡雪未作任何回应,不过她的神情已经解释了一切。
现在祁肆夜终于明白,她为何要大费周章改变选花魁的方式。并不是因为洛家大小姐对自己的经商之道过于自信,而是以前按个人喜好选择的方式选花魁,最终结果始终控制在百姓和官府手中,即使她使尽浑身解数,也不能完全保证自己能赢。而比三家歌舞坊的营业额,那主动权就尽掌握于洛氏手中了。三家年年争斗得头破血流的戏码,原来只是演给外人看的罢了。
看来他还是小看了这个女子。
羡雪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和院中突然吹起的风,一切都要开始了,可她心中却没有一丝不安和担忧,只有如磐石般的坚定和执着。
时间一天天过去,只见翎都街上的花开得越来越繁茂多姿,而羡雪要进宫献舞的日子也到了。
花灯节,顾名思义就是花团锦簇张灯结彩,故而羡雪此次的妆面和服饰均以花为主题。她平日里鲜少装扮时,给人一种恬淡清纯之感,而献舞时的浓妆,更将她明艳璀璨之美烘托得淋漓尽致。她就像夜空中最夺目的那颗星,将夜的黑暗从人们眼中一驱而散。
宫中的轿撵到了,在数十人的前拥后呼下,羡雪有条不紊地上了轿撵—也是等会游街的花车。花车上用的是应季的鲜花,花灯节当日清晨会由专人于御花园里采摘,求一个来年风调雨顺繁花似锦的好兆头。
羡雪坐在花车里游遍了翎都的大街小巷,翎都无论是官宦富家,还是平民百姓,今日都将花魁之姿饱览无余,终能弥补当日长街画中美人掩面的遗憾。
经过重重厚重而又无比熟悉的宫门,拉着羡雪的花车终进入了内宫,宫里的气息弥漫着浓浓的檀香,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味。这个宫廷每日都似前一日一般风平浪静,无声无息,但其实安然之下不知潜藏着多少宫中之人,无名之辈的哀嚎和鲜血。
除了坐在那个位置之上的人,其他没有任何人的的命运是握在自己手中,即使是显贵的皇亲国戚也要仰他人之鼻息而活。羡雪恨自己没有早日知道这个道理,前尘太过骄横跋扈,引人猜疑妒忌。
夜渐渐深了,宫宴上却灯火辉煌。皇帝和皇后坐在最上面的主位,其余妃嫔坐在旁边。下面依次是当今皇上唯一的弟弟,荣王爷—他因是皇帝一母同胞所生,且生性愚昧浪荡,无心于朝政,所以才会在上一次的夺嫡之战中幸存下来。然后是永王和锦王端坐两侧,不分伯仲。再之后就是按照母妃位份高低而排位的其他皇子。而祁辰昱因母妃地位低自己也不受待见,一如既往地坐于末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