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弄这些巫蛊之物!"他摔了药碗,瓷片在我手背划出长长的血痕,"沈云初,你就这么盼着朕死?"
最后一枚铜钉楔入锁骨时,我终于听见宫门处传来喧哗。满身是血的暗卫踉跄着扑跪在地:"南巡船队遇袭!叛军在桅杆浇了火油,皇上他......"
瑶嫔的尖叫刺破耳膜。我挣扎着要起身,却被铁链扯得皮开肉绽。喉间腥甜再也压不住,大团大团的黑血溅在雪地上,像极了那年上元节我们一起放的墨梅烟火。
"其实那日......"我摸索着掏出怀里焐得温热的玉佩,冰裂纹里还嵌着半块饴糖——七岁那年他被先帝责罚,我偷藏了三天没舍得吃的桂花糖,"是想告诉你......"
风雪卷走了未尽的话语。恍惚间有人将我拥入怀中,龙涎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我想摸摸他心口那道为救我留下的箭疤,指尖却只触到冰凉的金丝龙纹。
"云初,朕带你去看江南的桃花......"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温热的液体一滴滴落在我逐渐涣散的瞳孔里,"就像你说过的,乘着小舟顺流而下,两岸都是......"
最后一丝天光湮灭时,我听见很轻的碎裂声。那枚雕着"不离"二字的玉佩滚落在血泊中,映出檐角半轮残月,恰似当年屏风后偷听到钦天监谏言时,他死死攥着我手腕的力度。
"沈家女命带七杀,若入主中宫......"
"那就让她做贵妃。"少年天子斩断玉带掷于阶下,在群臣惊呼中握住我颤抖的手,"朕偏要逆天改命。"
雪下得更急了,渐渐盖住地上蜿蜒的血迹。新来的小宫女打扫庭院时,发现桃树下并排躺着两具相拥的尸首,帝王心口插着半枚玉佩,唇角却带着笑。
而史书工笔,不过寥寥数语:永昭三年冬,帝崩于南巡之乱,贵妃沈氏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