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历十三年春。

莲国。

姬砚十四岁，云晏十八岁。夜寒十七岁。

参军三年，虽然年纪偏小，但因为骁勇善战，被一名将军看上，破格晋升成为副将。

可惜好景不长，在刚打完一场胜仗当夜，被葵国间谍行刺，重伤被丢入莲国莲花江。

幸运的是，他又被救了。

在江水中漂泊了数日的姬砚，重新睁开眼时，见自己身边围着无数名不属于越国的士兵，以为自己被敌国抓走当了俘虏。

“士可杀不可辱，要杀要剐现在就动手！”

围着他的士兵们见状，都一脸诧异地看着他，并没有人对他动手，而是让出一条道来。

一名意气风发的少年走到他的面前，对他露出了友好的微笑。

“这位小兄弟，我们是驻守在莲国的盛军，不是你的敌人。”

姬砚一愣，这才认真扫了对方一眼，莫名感觉眼前人格外亲切。

“我叫云晏，是驻军统领，如果你愿意，可以先在这里养伤。”云晏看向他时，也觉得他给人的感觉很亲切。

“我……我叫姬砚。”

同年，夏。

姬砚在盛国驻军军营里养了三个月的伤，与云晏朝夕相处间，两人志趣相投，在全军的见证下，结为异姓兄弟。

二人结拜当夜，莲国被葵国入侵，云晏带领守军到前线冲锋，姬砚随军上战场。

这一战，他见识到了云晏年少有成的杀伐果断和所向披靡，对这位新结拜的哥哥逐渐崇拜。

“哥哥，我将来也要成为与你一样智勇双全的大将军！肆意潇洒！所向披靡！”

战乱结束时，已经是一个月之后。

望着姬砚满脸崇拜自己的模样，云晏笑意盎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凌凝大将军才是最厉害的。”

姬砚不语，他不认识凌凝，并不认可他的话，心中已经认定云晏最厉害。

某日，云晏得到密令后独自离开军营，姬砚好奇，偷偷跟在他的身后。

在莲花江边见到云晏正被一人阻拦，两人大打出手。

姬砚正要出手帮忙，却见那人已经成功被云晏打趴在地，只好默默待在远处观望。

“小子，还打吗？”云晏单脚踩在那人身上，语气孤傲。

夜寒武力敌不过，刚打算伸手掏出自己的致命武器，手腕又被一把踩中。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分明是你错杀了我的小花，你还打我！”

小花是一条小蛇，一刻钟前因为调皮爬到云晏腿上，被云晏一把捏碎。

“谁家好人会养一条毒蛇？”

“一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人，打你怎么了？”

夜寒打又打不过，说也说不过，又被压制的无法动弹，只好暂时妥协。

“我认输……”

闻言，云晏这才收了脚。

刚转身离开，余光却见地上人伸出脚要绊倒自己，眉头一皱，转身就要一脚把人踹飞。

却在转身的一刹那，眼神无意瞥见不远处偷看的姬砚，心一分，身体瞬间被绊倒。

夜寒原本打算掏出武器把人给一不做二不休弄死，但抬眸时，却望见眼前人长得实在好看，一时之间忘了行动。

云晏失重摔去，重重撞到了他身上，两人都被撞的鼻破血流。

之后的一个月里，云晏出门都会带上姬砚。

而他们每次路过莲花江时，都会遇到拦路的夜寒。

每次遇到夜寒，姬砚就会识趣闪到一边，默默等云晏一次又一次把夜寒打趴。

直到后来的某次，姬砚生病没有一起去。

这一次，云晏将夜寒抵到地上，目光复杂地盯着他。

“天天在这里蹲我，你不累吗？”

“我心悦你，当然不累。”夜寒没有回避他的目光。

被突然直抒胸臆的表明心意，云晏眸光一愣，心跳莫名奇妙加速跳动。

本打算当作什么都没听到起身就走，但夜寒却突然抱住了他。

之后很多天，云晏都没有出门。

直到姬砚病愈，才开始带着姬砚一起出门。

路过莲花江时，果不其然又撞见了等在江边的夜寒。

这一次，双方见面就开打，姬砚与云晏一起对打夜寒。

夜寒毫无疑问又一次被打趴在地。

但令姬砚不解的是，这一次，云晏没再警告夜寒，而是一言不发地率先离开，留下他与夜寒互相龇牙咧嘴。

“做个交易如何？”

姬砚正打算跟云晏一起离开，突然被夜寒挡住。

“什么交易？”姬砚不耐烦挑眉。

夜寒犹豫片刻，“我把便宜弟弟送给你，你别日日跟着他出门了。”

闻言，姬砚无语的瞥了他一眼，“你有病吧！”

说完转身没再搭理他。

然而第二日，夜寒竟然真的带了一个人过来。

并告诉他自己的弟弟是莲国圣子，及冠后就会被送去当祭品，活不成，所以送给他养。

就当云晏和姬砚都觉得他有毛病时，见地上躺着的人竟然是面容憔悴且昏迷不醒的夜隐。

这一日，姬砚满怀激动地抱走了夜隐。

之后的日子，姬砚真的没有再跟着云晏一起出门，每日都在军营里逗着闷闷不乐的小夜隐。

姬砚背着夜隐走到一棵银杏树下，没听到人说话，想了半天才打开话题。

“小夜隐，你变重了。”

夜隐沉着一张脸靠在他的背上，听到他这突然的冷笑话，脸色更黑了。

“重就不要背。”

感觉背上之人情绪不是很好，姬砚把人放到树下，“哥哥说了，他已经跟夜家打过招呼，夜家人不会为难你娘亲。”

夜隐闻言，终于抬眸看了他一眼。

“我不会让你成为祭品的。”

姬砚说话间，翻开袖子露出了自己手臂上的肌肉，“我很厉害的，谁敢再欺负你，我就去揍他！”

见他说的这么认真，夜隐刚要松一口气，忽然就被眼前人一把拥住。

心跳刚刚加速，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道煞风景的声音。

“小夜隐，你骨头好像膈到我了。”姬砚说话间，伸手一下往他的胸口摸去。

夜隐心中刚燃起的小火苗，被他这话一下浇灭。

“你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如此令人讨厌！”夜隐拍开他的手，不想再跟他交流。

姬砚见他终于恢复活力，笑嘻嘻地翻身一跃而上，没多久便站到了树干上。

夜隐下意识仰头，入目却是他骤然落下的画面，被吓的脸都白了。

“这是我专门为你制作的秋千，快来试试！”

姬砚坐着前一日捆好的秋千落到他面前，想给他惊喜。

然而夜隐却转身就走，但没走两步又被他从身后拉住。

“你怎么哭了，太高兴了？”姬砚看他眼睛里酝酿着欲落未落的水雾，以为他是被自己感动。

说着便不由分说把人拉着坐上了秋千，“不用这么感动，这只是一个开始，后面还有更多的惊喜呢！”

夜隐被吓坏的心情还没平复，就被推着荡漾了起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姬砚你个讨厌鬼，快放我下去！”

夜隐挣扎着有些用力，在秋千荡到最高处时，意外滑落。

眼看着自己即将从高处当场摔死，夜隐害怕地闭紧了双眼。

但等待他的却并不是死亡前的疼痛，而是一整个人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心跳不止，万籁俱寂。

……

绛历十四年春。

莲国。

姬砚十五岁。

云晏收到盛国密旨，秘密组建烈阳军。

姬砚刚把夜隐哄睡，来到营帐刚好碰到云晏正一个人坐在营帐内设计除阴令的图纸。

一面序号，一面标志。

而那标志，是一朵盛开的太阳花。

“哥哥，为什么是花？”

姬砚不解。

既然是叫烈阳军，标志不应该是烈日么，亦或者烈火也很贴切。

“因为喜欢。”

云晏并没有解释更多，只是继续细细描绘着上面的花纹。

一个月后。

姬砚扶着夜隐从野外花园归来时，云晏召他进入营帐，递给他一块摸着热乎的令牌。

“小砚，欢迎加入烈阳军，惩奸除恶，除阴还阳！”

姬砚不是很理解其中的含义，但哥哥要做的事，他愿誓死追随。

同年初夏。

夜隐病情加重，云晏为了他的安全，决定将他送回盛国，只是还没来得及安排。

莲国突然被越国进攻，云晏接到圣旨，需次日出兵战场增援。

出发前夜。

莲花江外，夜寒怀里抱着一捧太阳花，满怀热烈地塞进了云晏怀里。

“晏晏，今夜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次相见。”

“我想跟你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