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近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吕不韦。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但内心却早已对眼前这一幕有所预料。
他缓缓开口,语气不紧不慢地问道:“仲父口口声声说自己有罪,不知仲父可否愿意给寡人详细解释一番,好让寡人心知肚明?”
听到嬴政发问,吕不韦沉默了片刻,悲痛的说道:“臣有三罪!”
“其罪一臣不该淫乱后宫,在先王去世之后与太后有不正当关系,后又引嫪毐入后宫,为乱宫廷!”
“其罪二臣不该自持身份,把控朝政,任用亲信,以下犯上,以臣权冒犯君权!”
“其罪三臣不该刺杀先王遗臣,臣权欲熏心为了能够长期把控朝政,臣竟勾结外人派人刺杀我秦国工尉!屡次陷工尉于陷阱!”
“臣罪滔天!请大王赐臣死罪!”,说到此处,吕不韦已是声泪俱下,悔恨交加。他再次叩头谢罪,额头重重地撞击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他将整个头颅深深地埋进双臂之间,仿佛不敢面对嬴政的目光。
嬴政静静地站在营帐中央上,背对着吕不韦,面无表情地聆听着吕不韦滔滔不绝的陈述。
整个营帐内一片死寂,唯有吕不韦偶尔发出的压抑抽泣声,如同夜空中划过的一道闪电,短暂地打破这片令人窒息的宁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嬴政始终一言不发,宛如一尊雕塑般纹丝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他缓缓转过身来,动作优雅而沉稳。然后,他慢慢地蹲下身去,伸出那双修长有力的手,轻轻地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吕不韦。
“仲父,起来吧。”嬴政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但其中却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大力量。吕不韦闻言,身体猛地一颤,惊愕地抬起头来,望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君王。
嬴政长叹了一口气,“仲父确实犯下诸多过错,然,寡人之位能稳坐至今,亦离不开仲父昔日之功。”
“夏太后政变、先王离世之际,秦国局势动荡不安,若无仲父扶持,何来今日之大秦?仲父虽有错,然功亦不可没。”嬴政背着手踱步。
吕不韦听闻此言,老泪纵横,哽咽道:“大王之恩,臣万死难报。”
嬴政摆了摆手,轻声说道:“平叛嫪毐之乱后,仲父要在朝堂之上公议,力推寡人亲政。”
嬴政说到这里顿了顿,又缓缓说道:“此事之后,仲父今后莫要再涉朝堂之事,远离咸阳,去往蜀地安享晚年吧。”
吕不韦深知此次嬴政能够如此宽容地对待自己,已然是给到了最大限度的容忍与恩赐,连忙点头如捣蒜般地应承下来。
终于,吕不韦缓缓地转过身去,脚步略显沉重地离开了那座营帐。当他即将走出营帐范围的时候,忍不住再次回头张望。
只见嬴政依然静静地站立在营帐门口,那高大而威严的身影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之下显得有些朦胧和模糊。
吕不韦望着嬴政的身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慨。
曾经,他也是权倾朝野、呼风唤雨之人,但如今时过境迁,属于他的辉煌时代终究还是落下了帷幕。
想到这里,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子,迈着坚定却又略带落寞的步伐,朝着遥远的前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