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言辞落下,仿若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引得在场妇人们的神情瞬间起了波澜。原本因紧张与恐惧而煞白的面庞,转瞬之间泛起嫣红之色,恰似春日暖阳下,悄然绽放的娇花,为她们增添了几分别样的艳丽与生机。
郑夫人率先从方才的恼羞成怒中抽离出来,神色迅速恢复平静。她动作优雅,玉手轻抬,缓缓抚上发髻,指尖轻柔地摆弄着那支翠玉簪子,姿态尽显端庄与从容。随后,她稳稳开口,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底气:“即便阁下果真是修仙者,且对这迷药全然不惧,可难道就全然不顾及体内那如跗骨之蛆般的蚀骨剧毒吗?” 至此,她终于亮出了手中最后的王牌,试图以此作为扭转局势的关键。
赵炎原本面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此刻听闻这话,笑容瞬间冻结,脸色陡然冷了下来。他心中暗自思忖,白大夫果真是老谋深算,竟将这唯一能拿捏自己的致命筹码,交到了这些妇人手中。
“没错,我确实身中剧毒,且毒性猛烈,随时可能发作。” 赵炎微微眯起双眼,目光中闪过一丝狠厉,“但在毒发之前,我定不会束手就擒。倘若逼不得已,我不介意将你们白府上下,从这世间彻底抹去,杀得片甲不留!” 他语气看似平淡,却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刃,裹挟着令人胆寒的凛冽杀气,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妇人们的耳中。
郑夫人听闻此言,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她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低垂,似乎在权衡着什么。其他几位夫人见状,也都默契地保持缄默,屋内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而压抑。显而易见,在这关乎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白府中真正能拍板做决定的,还是眼前这位沉稳干练的郑夫人。
良久,郑夫人缓缓抬起头,目光与对视,眼神中多了几分平和与冷静。“既然我们双方相互忌惮,谁都不愿陷入两败俱伤的绝境,” 她轻声说道,声音虽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那么,看来唯有坐下来,好好谈谈,才是当下的出路。”
“当然,我也不想年纪轻轻,便窝囊地死在这剧毒之下。” 赵炎微微点头,事关自己的性命安危,他不再端着架子,态度诚恳,欣然接受了对方的提议,“能有机会和谈,自然再好不过。”
言罢,起身,绕过桌椅,再次回到郑夫人对面,稳稳地坐了下来。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双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看似放松,实则全身都保持着警惕。
“不过,在我们正式展开商谈之前,” 郑夫人微微欠身,姿态优雅,言辞恳切地说道,“妾身还是恳请阁下,将我夫君遇害的详细经过,如实告知我们。毕竟夫妻一场,情深意重,我们总得知晓他离世的真正缘由,方能了却心中的牵挂,得以安心。” 她微微顿了顿,目光中闪过一丝哀伤,“阁下尽管放心,即便夫君的死,真与您脱不了干系,我们孤儿寡母,手无缚鸡之力,又怎敢螳臂当车,拿鸡蛋去碰石头,自寻死路呢?”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愈发低沉,透着无尽的凄凉与无奈,仿佛就是那横行霸道、欺凌她们妇孺的恶霸。
注视着郑夫人的面容,瞧着她那故作凄苦的神情,赵炎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头疼之感。他心里明镜似的,明白对方是在演戏,试图以此来博取自己的同情。然而,即便明知如此,看到郑夫人那副白白可怜的模样,他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
仔细想来,不过是讲述一下白大夫遇害的经过,这事儿也没什么可遮遮掩掩的。自认为,白大夫的死,错并不在自己,完全是宋奇正的阴谋算计,以及白大夫自身的贪婪与愚蠢,才导致了最终的恶果,一切皆是咎由自取。
“好吧,既然如此,” 赵炎微微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白大夫的死因,我可以一五一十、详细地告知你们。倘若你们听完之后,仍执意要找我报仇,” 他微微挺直脊背,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我在此郑重承诺,随时奉陪到底!”
“多谢公子!” 郑夫人听闻答应,原本略带哀伤的面容瞬间绽放出欣喜之色,眼中泪光闪烁,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公子肯如实相告,妾身感激不尽。”
“事情是这样的,” 赵炎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清了清嗓子,开始不紧不慢地讲述起来,“当初,我被白大夫花言巧语蒙骗,稀里糊涂地修炼了三年多的青木功。起初,我满心信任,以为是一场机缘,可后来……”
赵炎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将自己从被白大夫欺骗入门,到被暗中下毒、被迫修炼青木功的种种遭遇,一一道来。他讲述了白大夫为了延续自己的生命,妄图施展邪术,占据自己的肉身,借体重生,却最终被自己的元神反噬,落得个魂飞魄散的悲惨下场。当然,宋奇正在这一系列事件中扮演的角色,他精心策划的阴谋,以及由此引发的一系列连锁反应,也都毫无保留,一五一十地叙述出来。最后,他将自己身中剧毒,生命垂危,为了寻找一线生机,不得不长途跋涉,来临渊城寻找烈焰晶石解毒的艰难历程,也一并坦诚相告。意在让这些妇人明白,在白大夫之死的整个事件中,他才是那个无辜的受害者,自己从未亏欠白府分毫,一切皆是命运的捉弄与他人的恶意算计。
郑夫人等人静静地聆听着的讲述,随着情节的推进,她们的表情也随之不断变化。当讲完这惊心动魄的故事后,妇人们面面相觑,脸上满是惊讶与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