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武松侍奉得甚是周到。每日清晨,潘金莲匆忙起身,烧洗面汤、舀漱口水,待武松洗漱罢,戴巾帻出门赴县衙画卯。
至午间,她会净手更衣,将饭食安排得井井有条,一家三口一同用饭。饭后,她还会双手奉茶,半跪于地,两眼脉脉含情地望着武松。初始一二日尚好,然日日如此,武松颇感不适。
每日,武大郎仍旧挑着扁担于街市售卖炊饼。武松则日日早起赶赴县里应卯,领受差事。金莲每日夙兴夜寐,悉心筹备每一餐的汤羹酒菜。
金莲本为侍女,侍奉武松时满心欢喜,然武松却难以安享生活。如此十余日,金莲见武松总是缄默不语,遂喜以言语挑逗之。武松久历江湖,为人虽性直,然亦非不解风情之人。于是,武松冷了面皮,归家后甚少主动言语,有话则直言,无话则沉默寡言。
这一日,金莲竟托门前王婆购得酒肉,自斟数杯酒,轻声唤武松前来陪她。其言辞轻浮,或因饮酒之故,竟偎入武松怀中,令其饮尽杯中残酒。武松终于按捺不住,怒发冲冠,一把将其推开,厉声道:
“武松堂堂八尺男儿,亦有尊严脸面,岂会行那悖逆人伦之事。嫂嫂休要再如此行事,否则,武松虽认得嫂嫂,然此拳头却不认得了!”言罢,一掀门帘,拂袖而去。自此,武松数日皆住在县衙之中,不愿归家面对兄嫂。
且说知县自上任迄今,已逾两年半有余。其搜刮诸多金银财宝,欲遣人送至京都,交予亲眷收藏保管。送至京城后,日后调任他处任职时,可用此钱财,但亦恐途中遭强人劫掠。左思右想,遂召来武松。
武松正为不知如何摆脱,当下的困境而发愁,得知此事后欣然应允:“小人承蒙恩相提拔,做了这都头,一直想找机会报答。京都武松还未曾去过,正好借此机会开开眼界。恩相尽管放心,只要武松还活着,这一车财物就不会有闪失。”
知县听后大喜,拿了两锭银子共二十两交给武松,又让人拿了好酒赏赐给他。武松抱拳行礼后,带着两个差役,买了鸡鸭鱼肉和果蔬就回了家。
到家后,武松面沉似水,向哥哥嫂嫂施礼道:“大哥,武松受知县之命,需赴京都公干。此行少则三四十日,多则两月余,必归。兄长,此间不要日夜想着炊饼售卖。此处有一锭银子,兄长先拿着用。兄长性子宽厚,不善与人争辩,武松不在恐遭人欺负。望兄长每日早归紧闭门户,且记兄弟的话,若有招惹者,待武松归来再与他们理论。”
武大郎听闻武松又将离家两月,忧心忡忡,将银子推回:“你素喜酒肉,在外用钱处多。哥哥自有财用,二哥留之自用。春雪初融,寒意更甚,你着此羊皮袄。今日下午哥哥不卖炊饼,一筐饼你带着做干粮。”
武松眼泛泪光,接过炊饼,披上羊皮袄。行至门口,忽地转身拜倒说道:“大哥,切记兄弟之言,此间炊饼不卖也罢,待我归来再议。”
武大郎颔首应道:“二哥放心去罢,哥哥自会保重,多年来哥哥亦如此过来了。”
正因如此,武松于官道之上遇史进,亦因这万贯金银,武松不敢有丝毫懈怠。其事业前程,兄嫂日后于县中安全,皆赖此次平安护送维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