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冷眼看着两人,沉声道:“此时若心慈手软,日后怕是要吃苦头了。你二人若想做长久夫妻,此事势在必行,若只想做亡命鸳鸯,那便当我没说。”
潘金莲毕竟是女子,此时心中也有些慌乱。只听王婆缓缓说道:“金莲这几日需好生照料武大,按时喂他吃药,待他习惯之后,届时再加入砒霜,送他上路。我们将他草草埋葬,待后事办妥,埋入黄土,武松即便回来,又能如何?”
西门庆一听,觉得王婆此计甚妙,两人便一同劝说金莲,金莲虽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回家煎了药,伺候武大喝下。
武大挣扎着坐起,叹息道:“金莲,你好生照料我,待我身子康复,我还要卖我的烧饼。兄弟回来,我也不会告发,会写一封休书给你,好聚好散。我已想通,终究是自己做了一场美梦,动了不该动的念头。我兄弟自幼好斗,惹下不少祸事。如今他身为都头,前程似锦,若我死了,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我不能耽误了兄弟的前程,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金莲闻言,心中一喜,武大终于想通了,无需杀人,自己也能重获自由。她正欲高兴地伺候武大喝水、吃药。
却听门口王婆喊道:“金莲,为何不来喝茶?茶已泡好。”金莲稍作犹豫,便起身出门。武大悲愤交加,这金莲就不能避开他吗?这短短十多天,她都忍耐不了吗?
不禁怒从心头起,举起手中的药碗,狠狠地摔了出去。这一摔,不仅断送了自己生的希望,也让潘金莲下定决心要杀他。
茶铺里,西门庆将药包递给金莲,轻声说道:“娘子莫怕,官府的人我都已打点妥当。只要武大一命呜呼,便无人能查得出来,你我日后便可长相厮守。”
金莲默默接过药包,武大砸碗的那一刻,她已然知晓一切不过是权宜之计。待到武大忍无可忍将真相说出之日,武松亦会明了,倒不如快刀斩乱麻,送武大郎归西。
虽已下定决心,金莲煎药时仍双手颤抖,毕竟是杀人之举,她心中亦有恐惧。慌乱的将药粉融入汤药,她稍作犹豫,还是将药端至武大面前。
武大扭过头去,对她不理不睬,金莲见他不肯服药,连连开口求饶。只听身后王婆推门而入:“大郎不肯吃药,这病如何能好,金莲快将他扶起。老身来帮你喂他喝下!”
二人二话不说,将武大扶起,令他张开嘴,顺势将药灌入,一盏药尽数灌入喉咙。金莲随即放倒武大,匆忙跳下床来。
武大闷哼一声,说道:“你们给我吃了何物?服下此药后,腹中疼痛难忍。苦啊!苦啊!”
王婆生怕他高声呼喊,赶忙从脚后扯过两床被子,蒙头盖脸只顾盖住。王婆喊道:“郎中早有关照,让我与你发汗,如此方能好得快些。”
二人担心他挣扎,便跳上床去,骑在武大身上,金莲死死按住被角,丝毫不敢放松。武大此刻腹中恰似: 油煎五脏,火灼六腑。喉头如刀绞一般。挣扎多时,武大双脚一蹬,便没了气息。
王婆掀开被子一看,吓得三魂出窍,七魄离体。武大七窍流血,双眼暴突,血管破裂,恰似地府厉鬼。她哪里还敢多看一眼,失声惊叫着逃了出去。西门庆得知武大已死,唤来手下将武大抬至县衙,众人潦草记录后,用草席一卷,送至殓房,不日便要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