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老鸨张了张嘴巴,准备好的话语都被堵在了嘴里。
她并非不知那李泽岳是谁,正是因为十分清楚,此时才有些不知该如何言语。
“怎么了?”红衣女子看着支支吾吾的老鸨,微微撇起了秀眉。
“无……无事。只是姑娘,我们楼子里好像没有这位姓李的公子,您要不去别处看看?”老鸨睁着眼睛说瞎话道。
那女子没理会老鸨的忽悠,只是平静地向前迈了一步。
那老鸨还没看清楚,红衣女子就已经如层层幻影般从她身旁绕过,眨眼间来到了大门口。
“哎呀,这算什么事嘛。”老鸨没办法,只能苦着脸跟了上去。
那姑娘刚想踏入门内,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扭头看向了停在门口那几辆马车处,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有个穿着黑衣的车夫吓的缩了缩头,犹豫了一下,还是一屁股坐在了驾车的位置,没去做多余的事,心里还念叨着主子您自个自求多福吧。
红衣姑娘冷哼一声,走进门内,似乎对此地极为熟悉,没理会身后一直哀求的老鸨,自顾自穿过嘈杂的大厅,转了两个拐角,终于走上了一道长长的楼梯。
“姑娘啊,您真的走错地方了,要不奴婢派人去其他场子问问,看看能不能打听到那位李公子在哪里玩耍?”
老鸨跟着身前那气质冷冽的姑娘走上楼梯,嘴里还在喋喋不休着。
碰也不能碰,拦也不能拦,只能靠自己这张嘴为楼上那贵人争取最后一丝机会。
眼看着那姑娘如此轻车熟路地往顶层走,老鸨最终绝望地叹了口气。
“这明显就是有备而来嘛。”
“还好那位贵人和他的朋友们在楼子里只喜欢点些清倌人,看看舞赏赏曲,要不然拼了自己这条老命,也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位姑娘上去的。”
“能直呼那位贵人大名的年轻姑娘,全京城也没几个,这般年轻,又这么气势汹汹的。
不会…真是那一位吧。”
老鸨不禁打了个寒颤,自己今天好像当真惹下大祸了。
两人很快走上顶楼,宽大屏风遮住了老鸨和红衣姑娘的视线。
春归楼毗邻玉河,周围环境幽静雅致,奢华且不落俗套,深受客人们欢迎。
而春归楼顶楼其本身就是一个雅间,无比宽敞,春风透过窗子拂过屋中帷幔,丝竹声起,看清倌人们翩翩起舞,白袖飘飘。
这是春归楼专门为京城贵人们提供的房间,没有足够的身份,再多的钱也别想踏上通往这一层的台阶。
她们甫一上楼,就听见了几个年轻男人们推杯换盏的吆喝和女人的娇笑声。
红衣姑娘听到这靡靡之声,俏脸一下冷了下来,就要绕过屏风闯进去。
老鸨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声提醒一二,可其内传出了一阵对话,让那姑娘犹豫了一下,顿住了脚步。
“二哥,你是不知道啊,我爹刚给我许了个亲事,说是礼部吴侍郎家的闺女,可把我愁的啊。
那老吴你也见过,脸黑的跟煤炭似的,眼就那么一点点,又细又小,他生的闺女能有多好看了。
更别说我跟那吴家小姐见都没见过,据说是知书达礼,温和持家的性子,可咱心里终究没底不是?”
红衣女子对这个油腔滑调的声音很熟悉,是康王世子李洛在说话。
当朝皇帝有两个亲兄弟,一个是祁王爷,另一个就是康王爷,李洛便是那康王爷的嫡长子。
她倒是在一次诗会上见过那吴家小姐,人长的其实不错,没遗传吴侍郎的黑皮小眼,白白净净的,确实是温柔如水的性格。
“你这小子,吴家是我大宁望族,吴侍郎入朝担任的也是礼部这清贵职务,人家世代诗书传家,你自己多大斤两没有数了,文不成武不就的,能把吴小姐娶进家门,回被窝里偷着乐去吧。”
说话的是坐在李洛身旁的月白长袍少年,也是被李洛叫做“二哥”的那个人。
“小弟这不是快要成亲了,心里真就不是个味儿,想着给你们说说嘛,我这才多大,我爹就给我找了个媳妇,若是明年真成亲了,这日子该怎么过啊。”
李洛那张还算俊俏的脸愁成了苦瓜样,引的在座的几个家伙们哈哈大笑。
居中而坐的白袍少年伸手拍了下李洛的脑瓜,笑道:“你小子早点成亲也好,赶紧找个人管着你,省的整日就知道在外边厮混。”
李洛顿时不服气了,嚷嚷道:“二哥,你还说我呢,我这好出来玩的性子是你带的,这在外边玩的本事也都是跟你学的,最该被管着的是你吧。
也不知怎么回事,你年纪可是比我大啊,搬出宫来自己都快住了一年了,怎么太后和陛下那边还没什么想法啊,
弟弟还等着喝你跟那位姐姐的喜酒呢。”
李洛冲着“二哥”一阵挤眉弄眼,举起酒杯向周围示意了一下,一饮而尽。
一直在几人身旁小意服侍着的花魁姑娘们笑语嫣嫣,把酒杯斟满。
“说起来那位,我就一肚子气,你们说我好不容易回京一次,她总共就给了我两天好脸色,她可是我亲姐啊。
我这回京半个月,她现在就看我哪哪不顺眼,动不动就骂我两句,一句话不对付了上去就给我脑袋来上一下,弄的我现在一刻都不愿意在府里待了。
岳哥,算我求你了,你赶快给她领走吧,早点娶回你那王府上,也算是了却弟弟一桩心事,我是真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