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瑜闻言,心中一震,却只是深深地看着他:“顾明书,你说什么?我萧长瑜领兵出战数年,屡获战功,沙场上刀飞血溅,我从未怕过。难道,一个小小的流言就让我畏手畏脚?我知道你担心这些流言,怕对我仕途有影响。可是,我是瓜尔佳氏的后代,满洲八旗的子弟,人们眼中的贵族。但,这又如何?我萧长瑜只认自己的心。顾明书,我说了,你是我要护的人,休想离开我。”
顾明书听着这些无比坚定的话,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总觉得萧长瑜太过执念,只要是他觊觎的人或物,其他人都不能肖想。
月上中天,凉亭中的两人对坐沉默。顾明书抬起头看着夜空,似乎想从天际的星辰中找到一丝解脱,但心底的郁结却愈发沉重。他忽而轻笑了一声,低声说道:“萧长瑜,你知道吗?我原本想着这一生就这样平平淡淡地唱戏,赚些银两,或许有一天能再见到姐姐。如今看来,这些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萧长瑜微微一怔,面露疑惑,随即开口问道:“什么?顾明书,你的姐姐……你从未向我提起过你还有姐姐?今日为何忽然提起?”
顾明书摇了摇头,目光中带着一丝黯然,“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旧事罢了。”
“若是旧事让你苦闷,不如说出来,我虽不擅解人忧,但至少可以为你分担一二。”萧长瑜语气真诚,眼神中带着一抹关切。
顾明书看了他一眼,轻叹道:“你知道的,我原本是江南顾氏商贾一族的后人。只不过……家道中落后,亲人凋零,我和姐姐也沦为孤儿。”
萧长瑜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当时父亲含冤入狱,母亲不堪打击而去。族中叔婶虽收留了我们,却将姐姐卖到我们那里的吴家为奴。”顾明书的声音低沉而哀伤,“后来,我被祖母送到昆曲园子随师父学艺,那时我才勉强逃过一劫。”
萧长瑜听到这里,眉头微蹙,沉声道:“如此说来,你姐姐至今还在吴家?”
顾明书点了点头,眼神中透着一丝痛苦,“我离开江南时,曾试图去吴家见她,但吴家说她已经成了那家的姨娘,不方便见面。然后我就托一个侍女传话给我姐姐,告诉她我要来京城了。就这样离开了扬州。现在虽不知姐姐是否安好,但我心里始终挂念着她。”
“吴家……”萧长瑜低声念了一句,眼中闪过一抹冷意,“若你姐姐仍在吴家,我可以派人帮你查探。明书,这种事你本不该独自承担。”
顾明书看着萧长瑜,脸上浮现一抹苦笑,“萧长瑜,我知道你对我好,但这是我的家事,我不想再给你增添麻烦。如今京城的流言已让你难堪,我……我不愿再成为你的负累。”
萧长瑜听罢,忽然起身,走到顾明书面前,语气中带着些许愠怒:“明书,你怎能这样说?我从未觉得你是我的负累。那些流言蜚语,不过是无聊之徒的挑拨,岂能动摇我的决心?”
顾明书抬起头看着他,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可你是萧家的长子,是内阁大学士的嫡子。你的家世、你的责任,不容许有任何瑕疵。而我,不过是个一无所有的戏子罢了。你的家族也不会让你受这些事影响的。”
“明书!”萧长瑜打断了他的话,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你记住,无论你怎么看自己,在我眼里,你从来都不是无足轻重的人。你是我萧长瑜心尖上的人。”
顾明书怔住了,喉间似有千言万语,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正当两人僵持时,一名萧家的暗卫匆匆走进庭院,单膝跪地道:“将军,有密信送来。”
萧长瑜接过密信,打开一看,眉头顿时皱了起来。顾明书见他神色异样,不禁问道:“出了什么事?”
萧长瑜将信纸折好,沉声说道:“看来流言背后,确实有人在推波助澜。密信中提到,京城中某些权贵似乎想借此事搅乱局势。”
顾明书闻言,心中一惊,“他们为何针对你?”
萧长瑜轻笑一声,语气中透着一丝冷意,“顾明书,你以为这些流言只是针对我吗?不,他们想要的是萧家的声誉,甚至是整个朝廷的平衡。”
顾明书听得心头一震,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萧长瑜见他神色复杂,走近一步,轻声说道:“明书,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应对。但接下来,或许我们需要暂时分开。”
“分开?”顾明书怔住了,“你是要……?”
萧长瑜点点头,“最近这段时间,我们先断联,有事告诉侍卫,他们会帮你解决。等我处理完此事,再来见你。这样是最好的安排。顾明书,记住,不要负我。”
顾明书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
“我会派人去扬州,帮你寻找你的姐姐,到时有人会和别院的侍卫联络,你可以问他们最新的情况。”萧长瑜站起身目光深邃又温情的盯着顾明书。最后伸手抚摸上了顾明书的脸颊,突然一个吻就这样不经意间到来。这让顾明书感到惊讶又紧张慌乱,他拼命地用手阻挡在两个人身体中间,自己则闭着眼睛不敢睁开。这一吻,绵柔又温暖,似是带着离别的不舍,直直的袭向了他的唇。
月色冷清,夜风徐徐吹来。顾明书站在凉亭中,久久未动。他还在回味着刚才的一幕,心里莫名的欢喜又羞耻,他叹了口气:“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再成为你的拖累。萧长瑜,这一次,我也会努力保护好自己,也要靠自己活着。萧长瑜,我们终究是不合时宜的,你的身份,你的地位,足矣证明我们不会并肩而行的。或许这次暂时分开,你会想清楚很多。我不过是你无趣时的玩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