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她们是遭遇了马贼时,邱大夫惊出一身冷汗,慌乱问她有没有事,得知她安然无恙,这才放心。
“你呀你,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你一个丫头家,整日里搅和这些事做什么?万一哪天伤到了自己,我看你怎么办!”
白玉挠了挠头,知道邱爷爷并不是在责怪她,而是担心她,再三言语宽慰,保证下次不再犯,才让他安心。
整个大院里,只有邱爷爷知道她是女儿身。
其余的孩子,只把她当成少年侠客白玉,但这也恰好是她想要的结果。
抬眸看了看天色,白玉瞬间没心思在大院多待,认真交代了几句给年纪最大的孩子,就飞奔出门。
坏了!
光顾着行侠仗义了,忘了回家!
这个时辰,她爹要下值了!
要是发现她不在家,会揍死她的!
她一边往家跑,一边祈祷那位林少侠报官成功,要是她爹带人去了无量山,今儿个就没空考校她的功课了。
熟练地穿过几条暗巷,来到了知县李大人家的后门处时,她趴在角门边,学了几声猫叫。
没一会儿,角门被人打开,里面的丫鬟冬云见了她,急忙招手示意进门。
“大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奴婢担心死了。”
她一边快步往里走,一边迅速拆卸着头上的发带,接过冬云手里的外衫迅速换上。
顷刻间,原本驰骋江湖的少侠白玉,就变成了松阳李家的大小姐,李青溪。
“我爹呢?回来没有?”
“老爷回来过了,本来进门就要来找您,结果衙门来人,说无量山出了人命,他匆忙跟了去,倒是没发现您偷溜出门的事。”
冬云跟在她身后,给她整理珠钗:“不过夫子今儿又同夫人告了您的状,约莫着用晚膳时,您就又要被罚抄书了。”
李青溪原本落下去的心,瞬间死了,不由得出言抱怨: “哎呀,夫子真是烦死人了!”
冬云嘀咕着:“那还不是怪您一篇诗赋背了半个月也没学会,又时不时逃课,他老人家能不生气嘛。”
毕竟是从小跟着李青溪的丫鬟,早就同她处成了姐妹,说话也没那么多忌讳。
“您要是有二小姐一半爱读书,又或者有对街方公子那般才情,老爷跟夫人才不会这么管着您呢。”
李青溪正净着手:“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小姐我见着书就困,哪能跟芷兰比,至于方小武,不说也罢,他就是个书呆子。”
冬云叹口气:“不过小姐,您这么打着方公子的名义在外面招摇也不好吧,迟早会被人戳穿的。”
她满不在乎:“真到了被戳穿的时候,大不了我把事儿都扛下来呗,我可是爹娘亲生的,他们还能真打死我?”
“再说了,我对外只说我叫白玉,又不是方白玉,没事儿的。”
对街武馆家的儿子,是李青溪幼年的玩伴,名叫方小武。
不过后来他进了县学,为了显得文雅些,改了个名字,叫方白玉。
但街坊邻里,还是叫他小武,甚至不记得他改名这事儿。
李青溪一直有个侠士梦,她稍微长大了些年纪时,便付诸行动,真去闯荡江湖去了。
为了方便外出,她索性女扮男装,借了对街方家小子的名,对外称自己就叫白玉。
要是哪天被爹娘发现,还能让方家小子背黑锅,毕竟从小到大他吃了她不少点心糖块,就当偿还了。
这也是大院里那些孩子,都叫她白玉哥哥的原因。
便是她最早认识的邱爷爷,也只知道她是女儿身,却不晓得她的真实身份是知县千金。
遗憾的是,碍于出身,她始终只能在松阳县附近转悠,来往的人也不过是街头乞儿与长巷遗老。
不过好在她天性乐观,并不觉得这不好,反而同他们相处成朋友。
冬云是不理解自家小姐的脑回路的,但她作为陪伴小姐长大的家奴,李青溪想做什么,她都支持。
“对了冬云,我今儿个真遇到一个侠士,他可厉害了。”
她将无量山的事一一道来,冬云都被她遭遇马贼的事吓得半死,得知那位侠士救了他们,才抚了抚胸口:“小姐,还好你没事,不然我也不活了。”
李青溪笑嘻嘻捏了捏她的脸蛋: “瞎说什么呢?你家小姐我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也不会让你死的。”
冬云松下心之余,说道:“不过小姐,那位少侠要是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又是逃荒之人,你干嘛不跟着他学些武艺保命呢?无非就是给些银子罢了,他正好也要谋生啊。”
“又或者,你举荐他去县衙做捕快,老爷就不必忧心百姓被马贼所扰了呀。”
李青溪一怔:“哎呀!我怎么没想到这茬儿!”
她懊恼不已,林少侠报完官后,应该就会离开此处,这一别怕是以后再难见面了。
啧,她真是痛失一位武艺高强的至交好友。
一想到这事儿,李青溪连吃晚饭都没什么兴致了,在心里直骂自己太笨。
期间她母亲陶氏在饭桌上训斥她不该逃课,她都罕见的没有顶嘴,弄得陶氏还以为,自家女儿这是要转了性子潜心进学了,都没舍得继续罚她。
然而不过萎靡了一夜,第二天,李青溪就又意气风发地换了男装溜出门去了。
却不想刚到街上,她就撞见个熟悉的人影,李青溪兴奋地冲他使劲儿招手:“林少侠!林少侠!”
岑浮舟原本还在盘算着从哪条路线离开此处,一转眼的功夫,就同那昨日见过的白玉对上了眼神。
对方一溜烟跑过来,十分熟稔地搭话:“是我,白玉,你还记得我吗?好巧啊,居然又见面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我们简直太有缘了……”
听着她略显聒噪的话,岑浮舟揉了揉眉心,到底是应了一声:“嗯,记得。”
真是孽缘,怎么偏巧,又让她给遇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