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为他好,要是伤势严重,身体容易出问题的。
当然,她也完全没意识到,在岑浮舟眼里,这行为与非礼无异了。
李青溪十分严肃:“我跟着邱爷爷学过些基本的救治手段,快让我看看伤口,你于我有救命之恩,没道理你受伤了我还置之不理,我从小就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
听着她喋喋不休,岑浮舟闭了闭眼。
看这架势,今天不让她看伤,他是洗不了澡了。
他认命了,略一松手,上衣就被她扯开。
李青溪丝毫没有觉得羞怯,反而发出感慨:“林少侠,你好白啊,比我都白,我看你才该叫白玉才是。”
“……闭嘴,看伤!”
青州乡野之地,民风竟彪悍至此吗?
“哦。”
李青溪撇撇嘴,这一看她才发现,岑浮舟胸口以上有一道刀痕,长至肩胛骨处。
他大概是自己简单处理过了,部分地方已经结痂。
但那略微深一些的地方因为没有撒药,皮肉翻卷,还在渗血。
背后也有许多浅淡的伤,但远不及这个严重。
李青溪皱眉:“都这样了,你不疼吗?”
“还好。”
岑浮舟神色淡淡,仿佛伤的不是自己。
他家中世代掌兵权,他将来也是要继承侯府,征战沙场的,所以自幼习武,还曾去过军营,其中不知受过多少磋磨。
这点伤,真不至于大惊小怪。
若非一路行来没有药,早该愈合了。
“你不能就这样沐浴,伤口没处理过,沾了水会发烧的,到时候就麻烦了。”
说这话的同时,李青溪匆忙去取了药:“我先给你擦一擦,忍忍,会有点痛。”
岑浮舟当然不会把这点痛楚放在眼里:“无妨。”
然后他就发现,李青溪说自己学过基本的治疗医术,还真是不是假话。
她把布巾拧干,将那伤口处干涸的污血仔细拭去,往伤口里倒上金疮药,再将翻卷的皮肉抚平,取过干净的巾布包扎,利落又迅速。
岑浮舟都不免觉得,若是把她带去前线边境,倒是个学做军医的好苗子。
“林少侠,抬手。”
他的伤大部分在肩胛与前胸,李青溪只能将长巾布从他腋下穿过包扎稳固,才能避免随意掉落。
只是她不够高,还要看清楚巾布有没有兼顾背后的伤口,不由得围着他转圈调整。
察觉到对方呼吸忽而有些紧促,身体也微微僵硬,她还以为是包的太紧压到伤口了,开口解释。
“林少侠,刀伤就得这么包才好得快。”
“嗯,我知道。”
李青溪为了缓解他的疼痛,于是转移话题:“我没想到林少侠你这种武艺高强的侠客,还怕疼呢。”
岑浮舟默不作声。
他才不是怕疼,只不过她距离太近,转到前面时,灼热的呼吸大片都扑到了他未着寸缕的胸膛上,引得人不自在。
到底,她是个女孩子。
虽然她自己不这么觉得就是了。
“你这倒是不如我跟三石他们了,从前我们在街头同别的混混打架,受了伤,邱爷爷给我包扎,我吭都不带吭一声的……”
李青溪滔滔不绝的说起自己从前的英勇事迹,也让岑浮舟理解了,她为何这么不避讳男女之别了。
他跟一个整天同男孩子打交道的混混,能说明白什么呢?
反正他也不会挑破她的真实身份,就当不知道罢了,日后他回了京都,也就再无干系了。
片刻后,李青溪总算包扎完了,她对自己的手艺非常满意:“隔两天换一次药,你这伤就能好的差不多了。”
她将取来的衣物放他手边:“现在你可以简单洗浴了,但还是注意些,免得碰到伤口。”
“好,多谢。”
“林少侠,你救过我的命,这点事无须言谢。”
她笑嘻嘻地道:“况且人在江湖,本就该互帮互助。”
顿了顿,她又自以为善解人意地说道:“方才你也不用像方才那般害臊,大家都是兄弟,那街上澡堂子里,还多的是好哥俩一块泡澡的呢,我见多了。”
岑浮舟手一顿,眼神里难得带了些不可思议:“你去过澡堂子?还看过好哥俩一起泡澡?”
“去过呀,自然也看过。”
李青溪眼都不眨一下,就开始说谎。
其实她没看过。
她是听方小武说的。
之前那小子说,他家武馆的师兄弟们在澡堂里,就是一起泡澡的。
不过更早的时候,她真去过澡堂。
那会儿她跟同龄的几个孩子一起争论谁当老大,大家都把自己干过的事拿出来比拼,看谁最大胆。
本来李青溪这淘孩子,是稳拿第一的。
结果因为没进过街上的澡堂子,输给了另外一个男孩儿。
她自然是不服气啊,但也清楚那里不是她能随便进的,所以寻了里面没人的时候,让方小武放风,偷偷溜进去了。
那之后再比谁最大胆,她就没输过,也成功当了老大,取得至高地位。
彼时的李青溪由衷为自己感到自豪,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聪明了。
她完全没发现,岑浮舟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了。
他这是随手救了个什么神人?
——————————
【作者一句话总结,以前的小岑跟青溪就是:京中端方知礼,学饱读诗书白富美落难后,被县里行事出格,不学无术小黄毛诱拐的故事。再次感谢大家支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