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吃的是肉蟹煲。
张千帆拿着玻璃杯,杯里装着可乐,颇有主人风范地向他们举杯,“我说两句,其实我有个高中三年愿望清单,其中一项是参加一次五千米,今天我做到了!非常感谢各位的支持,没有你们,就没有圆满完成比赛的我。敬你们,也敬我的倒数第一。”
余杲杲按捺不住笑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好奇怪哦!你身上的校服好像突然变成了西装,手里的可乐一下就变成了茅台。”
大家都跟着笑,连坐在收银处拿着手机玩斗地主的老板也忍不住笑了。
笑声止住后,张千帆又一次举杯,“敬青春!”
五只玻璃杯在店内昏黄的灯光下碰杯,玻璃相撞的声音,清脆叮铃,是青春的声音。
吃过晚饭后,孟自远带路,带大家去了垃圾街。
美食品鉴家余杲杲甚是兴奋,一路上催促着孟自远快走。
李修然不明白堆满垃圾的小街有什么好去的,但世界之大,不理解的事物如过江之鲫,人的精力有限,无法论证世界的一切道理,所以,他选择尊重,毕竟存在即合理。
直到看见余杲杲两眼放光,如同沙漠里的旅人看见绿洲,拉着凌寒在各个小吃摊位前流连,李修然才明白,“垃圾街”其实就是小商小贩一条街。
一群大学生里突然冒出来五个叽叽喳喳的高中生。
几个大学生忍不住驻足,看向他们的目光里带着几分对高中生活的怀念。
余杲杲买了几盒寿司,又买了四杯奶茶,准备带给室友们。
等奶茶期间,余杲杲问:“孟自远你好像对这里很熟?”
孟自远一副“那当然了”的表情,“因为我姐在隔壁那所大专就业处上班,所以我经常来。”
说曹操曹操到,“孟自远!”
孟其深刚结束跟同事的聚餐,想着明天是周末,不用早起,打算来垃圾街买点夜宵,回家再找部电影,享受愉快美好的周五夜晚。
她刚停好车,远远就看见垃圾街入口处的奶茶店门口,站了五个高中生。
不好好上晚自习,偷偷溜出来玩,看着就不让人省心。
她一眼就认出市一中的校服,她曾经穿过,现在又穿在了弟弟孟自远的身上,化成灰她都认识。
因为熟悉,所以多看了两眼。
就是这两眼,让她发现不省心的五个高中生之一,正是让她又爱又恨的弟弟。
孟其深一个健步就冲过来了,毫不顾忌孟自远的颜面,当街拧着他的耳朵怒吼:“你怎么不上晚自习?”
“痛痛痛!”孟自远吃痛地捂住自己的耳朵,一边从口袋里掏出被他揉成一团的请假单,“我有请假单。而且学校今天开运动会,一天不上晚自习没事的。”
孟其深接过那团请假单,展开一看,确实有签名,只是请假理由……
写的是看病?
这活蹦乱跳的样子不像是生病。
“你们谁病了?”
张千帆举手,“其深姐,是我,我今天跑了五千米,腿疼。孟自远是陪我出来看医生的,现在回去的话,食堂没饭了,所以才到这边吃个饭。”
孟其深对张千帆的信任度比对孟自远高,“这样啊,那你们吃完,我送你们回学校。”
孟自远拒绝:“我们这有五个人,你车坐不下。”
就你话多,孟其深剜了他一眼,“后备箱还有个位置,你躺后备箱吧,这样就坐下了。”
“姐,超载是不对的,你要当个守法好公民。我们自己坐公交就可以了。”
懒得跟高中生计较,孟其深嘱咐了两句:“吃完马上给我滚回学校!不然我就告诉爸妈,让他们坐飞的回来揍你。”
说完,袅袅婷婷地穿过人群,去买她最爱的学院鸡腿。
看着孟其深远去的背影,余杲杲问:“飞的?你爸妈在外地工作吗?”
“不是外地,是国外。”孟自远苦笑,“他们在科特迪瓦开华人超市,我是留守儿童,小学开始就在老师家寄宿了。我姐研究生毕业后,我才住回家里的。”
“科特迪瓦在哪?”地理学渣余杲杲提问。
“非洲。”
余杲杲嘀咕了一句:“非洲,好远。”
还想再说什么,店员喊着取餐号,余杲杲回到店内取奶茶。
走出店内,余杲杲重新酝酿了一下刚刚没说出口的话,“孟自远,虽然你父母不在身边,但是只要他们是爱你的,那你们的心就是在一起的。心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
她轻轻扯了一下李修然的校服,“对吧,李修然?”
这番话不止是说给孟自远听的,也是说给李修然听的。
两个人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余杲杲跑去牵凌寒的手,小声地跟她说:“没关系的,你还有我这个朋友,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凌寒心头一震,轻轻地点点头。
直达公交的末班车是晚上六点,已经错过。想回学校必须转车。
他们在距离学校2.6公里处的公交车站换乘。
换乘的车辆在他们下车前刚刚驶过,下一班公交还未发出,从发出到驶达预计需要三十分钟。
等待时间太久了,五个人又不好打车。
余杲杲提议:“要不我们走回去?”
她转头看向四人。
大家都没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