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的战场上没有输赢,只要尽力,人人都是赢家。
宿舍区不少家长在等待,李修然看着那些扑进父母怀里的女生,不由自主地想到余杲杲。
她现在是不是也在开心地抱着父母?
另一边,余杲杲背着书包,脸上是张扬热烈的笑容,一路朝校门口飞奔。
挤过熙攘的人群,余杲杲看见阳光下,胡文英抱着一束鲜花,和余建雄站在一起,夫妻俩旁边站着邱爱华和余阳阳,四人一齐踮着脚伸长脖子四处张望。
余杲杲像只小白鸽,轻快地扑进了胡文英的怀里,“妈!我考完了!我解放了!”
松开胡文英,余杲杲又去和奶奶、爸爸拥抱,唯独忽略余阳阳。
余阳阳不满地跳脚,“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抱我?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接你,专门找院长签了假条!”
余杲杲低头闻花,不拿睁眼瞧他,“抱你干嘛?咱俩是异性,不能太亲密,知道了吗?”
歪理!余阳阳睨了妹妹一眼,看在高考这么辛苦的份上,不跟她一般见识。不抱就不抱,余阳阳顽劣地弯起嘴角,大手盖在余杲杲的头顶,把她的头发揉乱后,迅速跑回车里。余杲杲顶着一头乱发,抱着花束在后面追杀他。
一家五口在外面的餐厅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余阳阳买了第二天早上的车票,今晚要在家里住一晚。
到家后的余家兄妹,两人各占据沙发的一角,一个在跟同学聊天,一个在打游戏,画面和谐。
余杲杲的微信提示音响个不停,余阳阳轻踹妹妹的脚心,“吵死了,快把你的提示音关了。”
把提示音关了后,余杲杲从沙发上爬起,坐在地毯上,下巴搁在沙发上,眼巴巴地看着余阳阳,“哥哥,你等会有时间吗?”
一声黏腻腻的“哥哥”,让余阳阳浑身一颤,胳膊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余阳阳呲着嘴,“别这么叫我,怪恶心的。有事说事啊!”
“你可以开车带我去汽车站吗?”
听到“汽车站”三字,余阳阳警惕地爬了起来,“你要干什么?离家出走啊?”
余杲杲觉得无语,谁离家出走会跟亲哥说啊,“没有。就是有点事,你带我去嘛!”
“不是去干坏事?”余阳阳摆出家长的姿态。
“绝对不是干坏事!”余杲杲发誓,“我保证!”
到了汽车站,余杲杲也不下车,一直在车里坐着,余阳阳也不催,坐在驾驶座打游戏,偶尔抬头观察妹妹的神情。
半小时后,余杲杲下车了,余阳阳选择挂机,收起手机,也跟着下车。
看到凌寒艰难地拖着一只破旧行李箱和一只塑料收纳箱从汽车站里走出,余阳阳才懂了余杲杲此行的目的。
凌寒也没想到余杲杲会来接自己,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等余家兄妹拿过她手里的行李和箱子,自然地放进了后备箱里,她才反应过来他们是要送自己回家,情绪激烈地表示不要。
余杲杲嘴上说着好,双手却按着她的肩膀,把她推进后座,随后自己也坐了进去。
“你家住哪?”余杲杲问,“我们送你回家。”
凌寒具体的家庭情况,余杲杲并不清楚,但从她平时的行为举止和言语里推测出一二。
她和李修然不同,李修然的家里,有人在等他,但没有人为凌寒亮起家里的明灯。
凌寒说了地址,一路上紧张地抓着书包带子。
落后偏远的农村是会吃人的。她不想让余杲杲看见美丽外衣下的丑陋人间。
等车子驶入坑洼颠簸的村路,凌寒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村子里很少有车子驶入驶出,村口的大爷大妈们坐在杂货店的灯泡下,嗑着瓜子摇着蒲扇,不知道又在败坏哪个村民的名声。
车子稳稳停在凌寒的家门口,余阳阳下车帮她拿行李,余杲杲刚打开车门,一只脚才沾地,就听见身侧的凌寒在大喊:“杲杲,你不要下车!”
凌寒的眼里含着泪,努力地不让眼泪滴落。
吃人的村子,第一个吃的就是单身女性。从牙牙学语的幼女到头发花白的寡妇,只要是单身,都会成为村里人的谈资与可交换的资源。
凌寒已经习惯了村里的污言秽语,但余杲杲不行,她是干净的,她不能沾染一丝一毫的污浊。
余杲杲被凌寒这一嗓子喊懵了,呆呆地坐在车里。她不懂向来怯弱胆小,只敢小声说话的凌寒,为什么会突然大喊,像是情绪崩溃。
凌寒接过余阳阳手里的箱子,告别后,往院子里走。
余家的车原路驶离。
驶至杂货店外,余阳阳突然刹车,问余杲杲要不要喝水,余杲杲摇头,余阳阳下车给自己买了一瓶水。
年轻俊朗的后生推开车门下车,大爷大妈们的眼神齐刷刷落在余阳阳的身上,明目张胆地打量着他。
付完款绕回车里,余阳阳听到门口的那群老人在说:“他是谁啊?是不是那个凌家贱丫头的姘夫啊?模样倒是蛮好的。”
另一个说:“十有八九是咧!你看那丫头几个月才回一次家就晓得了,哪个学生在外面待这么久不回家的!而且那丫头,她爸妈又不管她,她哪来的钱上学,肯定是男人给的!”
“真是不要脸……”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余阳阳敲了敲余杲杲这侧的车窗。
余杲杲降下车窗,“怎么了?”
爱嚼舌根的老人们看见后座还有个差不多年龄的女生,忍不住编排起新的故事。
“啊呀呀,凌家那丫头原来是做小三的啊!”
余阳阳眉毛一挑,向余杲杲发出邀请:“要不要一起去撕烂不好好说话的嘴?”
“好!”余杲杲开了车门下车,和哥哥一起走到老人们面前。
余杲杲在那个说凌寒是小三的老人面前蹲下,一副天真的语气,“别人是不是小三 ,你看一眼就知道了呀?好厉害哦,是不是年轻的时候做过小三啊?”
对面老人气得脸色又青又白,“你……你……”
余阳阳把余杲杲拉到自己身后,“大爷大妈们,我之前听说有个地方出了个车祸,一家人全没了,后面一了解,原来那一家人是活该,因为他们天天嚼人舌根,最后别人一生气,就开车把他们撞了。你们说,这个故事惨不惨啊?唉,做人还是得积点德。”
余家兄妹又上了车,跟一群横僿不文的鼠雀之辈,争论是非对错是毫无意义的,反正他们已经让那群老人感到不快,这就足够了。
调转车头,车子又回到了凌寒家外。
余阳阳按响喇叭,凌寒听到声音,拉开窗帘往外一看,看是他们,赶快下楼。
“你们怎么又回来了?”凌寒问。
“接你去我家。”余杲杲跟着余阳阳一起下车,“这个破地方,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