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珠在薄尘掌心滴溜溜打转,珠内四象之力搅动着七十二座镇魔塔的投影。
阎娆的冰蚕纱绫缠在他腕间轻轻颤动,本命冰蝶振翅时抖落的霜晶在月光下折射出预言碎片。
"倒转镇魔塔……"正义领袖的指腹抹过重锤裂纹,铁锈簌簌落下竟凝成星轨,"灵脉复苏本该是吉兆,但这银蝶——"
话音未落,远处城墙突然传来喧哗。
数百盏孔明灯被某种力量牵引着撞向护城结界,燃烧的竹骨在夜幕里拖曳出猩红尾焰。
薄尘眯起眼睛,混沌珠映出灯罩内侧密密麻麻的咒文,每道笔画都在蠕动。
阎娆纱绫翻卷间已裹住三盏坠落的灯盏,冰蚕丝触到咒文的刹那,灯芯突然爆开黑雾。
薄尘左手虚握,吞噬之力将毒雾拧成墨色晶簇,右手却按住了正欲追击的正义领袖:"且看他们演到第几折。"
第二日入城时,整座青岩城飘满黄符。
符纸上的朱砂咒印与昨夜灯盏如出一辙,裹着头巾的妇人们正往城隍庙泼洒黑狗血。
当薄尘的玄色衣摆扫过青石板,卖炊饼的老汉突然掀翻炭炉,火星溅在混沌珠表面竟发出婴儿啼哭。
"灾星!"茶楼上掷下的茶盏贴着薄尘耳际炸开,冰蝶瞬间冻住飞溅的瓷片。
阎娆的纱绫如灵蛇般探向三楼,却只卷住个浑身发抖的店小二——他脖颈后赫然印着半枚腐烂的莲花烙。
薄尘指尖轻点混沌珠,七十二座镇魔塔虚影在长街铺展。
当某座塔尖指向西南角胭脂铺时,檐角铜铃突然无风自鸣。
他故意放重脚步踏在青石板的裂缝处,地脉震颤惊起屋檐蹲守的乌鸦,鸦羽落下竟化作符纸灰烬。
"诸位请看!"胭脂铺二楼跃下个锦袍修士,腰间玉佩刻着正气盟纹章,"昨夜天降血瞳,今日便有煞星入城——"他扬手抛出一面照妖镜,镜光扫过混沌珠时,珠内竟映出九重魔影。
围观人群爆发出惊呼。
薄尘却注意到修士靴底沾着星纹矿粉末——唯有通天塔遗址才会产出这种材料。
当修士第三次将手伸向腰间锦囊时,阎娆的冰蝶突然扑向那枚玉佩,蝶翼掀起的霜风里藏着声轻笑。
"正气盟何时改用蚀骨莲当信物了?"薄尘说话时,混沌珠已悄无声息悬在修士头顶。
吞噬之力撕开伪装,锦袍下赫然是爬满咒文的腐尸——心脏位置插着半截镇魔塔的断砖。
人群哗然四散。
薄尘踏着倒转的八卦方位逼近,每步都踩在灵脉节点:"用三百童男精血浇灌的蚀骨莲,可比黑狗血管用多了。"他掌心逆鳞印记突然灼亮,修士周身爆开七十二道黑气,每道都化作挣扎的婴孩虚影。
正义领袖的重锤轰然落地,锤面星纹吸尽黑气:"竟是噬魂傀儡术!"锤柄裂纹里渗出青光,沿着地脉直扑城郊乱葬岗。
薄尘却按住重锤摇头:"饵线另一端缠着七十二凶煞之地,此刻不宜打草惊蛇。"
暮色降临时,混沌珠在客栈厢房投射出整座城池的立体虚影。
阎娆的纱绫游走在建筑间,冰蚕丝每次颤动都牵动某处灵脉:"谣言起于七处水井,但源头……"她突然咬破指尖,血珠滴在冰蝶金纹上,蝶翼映出地底蜿蜒的血渠。
薄尘的吞噬之力化作紫金锁链扎入地砖。
当锁链拽出第九具刻着倒悬塔印记的尸傀时,窗外忽然传来破空声。
他故意露出后背空门,在弩箭触及发丝的刹那反手握住箭矢——箭头幽蓝火焰里蜷缩着个背生骨刺的婴灵。
"收网。"薄尘捏碎弩箭的瞬间,整条街的灯笼同时熄灭。
混沌珠爆发的紫光照亮十五个正在结印的黑袍人,他们脚下阵法与老者展示的镇魔塔投影完全重合。
阎娆纱绫卷住屋檐倒垂而下,冰蚕丝缠住阵眼那人的瞬间,薄尘已吞噬了整个阵法蓄积的黑暗元素。
被按在阵眼中的黑衣人发出非人惨叫,他撕开胸口的皮肉,露出体内旋转的微型祭坛。
薄尘的吞噬之力触到祭坛时,地底突然传来锁链绷断的轰鸣。
他果断撤力后跃,看着黑衣人炸成血雾——血珠落地凝成的红莲里,蜷缩的魔婴正啃食着半块镇魔塔残瓦。
"这是第七十二个饵。"薄尘擦去嘴角血迹,方才强行中断吞噬让他经脉灼痛。
混沌珠内浮现出老者消散前的画面,那些流萤竟与血雾中的魔婴同源。
阎娆的冰蝶落在他肩头,蝶翼覆住逆鳞印记的瞬间,地脉深处传来烛龙苏醒般的震颤。
正义领袖用重锤挑起残瓦,星纹与瓦片上的咒印碰撞出青紫色电光:"有人在用凶煞之地温养倒悬塔。"他忽然转头望向薄尘,"你早知这些傀儡杀不尽?"
薄尘把玩着魔婴幻化的黑晶,紫金漩涡在眼底缓缓旋转:"杀尽傀儡,如何顺藤摸瓜找到种莲人?"他屈指弹碎黑晶,碎片落地竟拼出半幅星图,某个光点正与混沌珠内的预言重合。
窗外忽然飘起血雨,雨滴打在瓦片上发出编钟般的清响。
阎娆的纱绫无风自动,本命冰蝶金纹蔓延至眼尾。
当她伸手要触碰星图时,薄尘突然抓住她手腕,逆鳞印记与冰蝶纹路交叠的刹那,两人同时看见深渊里咀嚼封印的巨影——那东西额间的竖瞳,与天穹曾睁开的血目一模一样。
混沌珠悬浮在星图上方,七十二道紫金纹路正沿着血雨轨迹缓慢重组。
阎娆指尖还凝着未散尽的冰蝶金纹,整个人却已斜倚在薄尘肩头,发间幽香混着本命冰霜的气息,在血腥味里沁出缕清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