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的轰鸣声一如既往,似乎永不停歇。安卡又连续工作了几天,这几天里,他除了工作,就是抓紧一切时间休息。药物和治疗依旧是别想了,只能用自己截流的蒸馏水和绷带进行简单的处理。多亏了威廉牧师的帮助和掩护,让他能够有时间去调整自身状态,机械教也没人盘问这几天的维修情况,算是给了安卡一段宝贵的喘息时间。在持续的调养下,身体也逐渐好转,高烧彻底退去,身上的疹子也开始逐渐好转,溃烂的地方勉强开始结痂。除了身体还很虚弱,以及留下了不少疹子和溃烂的痕迹外,已经没有大碍。这让安卡总算能好好的休息并恢复过来。
身体稍微好转后,安卡决定去第二机械舱看看自己的父亲。这次大病让安卡担心自己一病不起,以后再也见不到父亲了。他们父子俩分属不同的机械舱,平时很少有机会见面,上次见面还是在1年前,但安卡始终牵挂着父亲的身体。毕竟父亲是他唯一的亲人了,父亲是他努力工作并活下去的关键。他有点担心自己的父亲,毕竟老人操劳了一辈子,身体肯定有很多问题,而飞船糟糕的医疗和看护条件,以及繁重的工作任务,让那些老年人总是得不到及时的照顾,只能自生自灭。
虽然去往第二机械舱的路途遥远,工作之余的时间也并不充裕,但安卡觉得自己必须去这一趟。毕竟父亲也算是他唯一的牵挂了。这次大病让他愈发思念自己的父亲了。
通往第二机械舱的道路漫长而复杂,安卡需要穿过至少两个普通朝圣者的聚集区。按照规定,这些聚集区是普通朝圣者们居住和生活的区域,为了便于管理,原则上是不允许他们随意走动的,而技工则相对自由一些,但也不能过于频繁地跨区活动。但安卡为了能够去探望父亲,也只能偷偷穿越这些区域,去往自己父亲所在的区域。
安卡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工具包,又在身上藏了几块金属零件——这是他在黑市上换点东西的资本,以备不时之需。一切准备就绪后,他便踏上了前往第二机械舱的旅程。
第一个聚集区位于飞船的中下层,没有名字,可能有名字但是安卡不知道,这里的光线昏暗,空间也相对狭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汗臭、食物残渣和排泄物混合在一起的难闻气味。过道两旁是密密麻麻的隔间,每个隔间都住着至少一户人家。
过道里,随处可见各种肤色,身穿破旧衣服的朝圣者,他们大多面容憔悴,神情麻木。一些人聚集在狭小的公共区域里,大声地交谈着,谈话的内容大多是关于食物配给、工作任务、以及一些小道消息。
“听说了吗?上个月的配给又少了一半。”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压低了声音对同伴说道。
“这帮该死的吸血鬼,他们自己吃得脑满肠肥,却让我们饿肚子!”他的同伴愤愤不平地咒骂着。
“嘘,小点声!你想被卫兵抓走吗?”另一个年轻人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低声呵斥道。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抱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孩子,坐在角落里,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祈祷着什么。
“仁慈的主教,万能的机械之神,万能的欧姆弥赛亚,万能的帝皇,请保佑我们这些可怜人,让我们能够平安抵达圣地,并且结束这该死的灾难吧!”,
旁边的人则对她的祷告充耳不闻,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绝望,只是机械的重复自己的祷告词。他们已经见惯了生死和病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小孩子似乎生了病,脸色蜡黄,身体不停地颤抖。不少路过的人只是瞥了一眼,便匆匆走过,没有人去过问孩子的病情,仿佛一切都司空见惯。
安卡穿过人群,尽量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加快脚步,希望尽快离开这个压抑的地方。他见过不少这种场景,他们大多都已经麻木,根本不会互相帮助,只是一群可怜虫罢了。
第二个聚集区是一个被称作“锈蚀广场”的地方。这里曾经是一个大型的中转站,但现在已经被废弃。巨大的空间里,锈迹斑斑的金属支架和管道纵横交错,构成了一幅末世般的景象。这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怪味,那是机油、汗水、排泄物和腐烂食物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在昏暗的灯光下,可以看到一些衣衫褴褛的朝圣者聚集在这里,他们或坐或躺,神情麻木,眼睛里看不到一丝光彩。只有彼此才能忍受如此恶劣的环境。对一切外来事物表示漠不关心。人们机械的执行各种操作,以及被分配好的工作,以及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对周遭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只剩下无休止的工作,才能保证他们微薄的收入和补给。
“嘿,你听说了吗?三号居住区前两天又死了几个人。”一个声音打破了沉寂。
“这有什么稀奇的,每个月不死上几个,你才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时间了。”另一个声音懒洋洋地回答,顺手从地上捡起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残渣,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然后又嫌弃地扔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