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建议用王菲的《人间》做bgm）

祝无涯生命的最后一刻，看见了她的宝贝。

本来是没有打算在这里死的，和姜靡初说好的是在警督署里再把招供的功劳给她，但是担心那个傻孩子冲上来，怕她冲动，只能把最后的信息留给她了。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姜靡初没有安排好吗？等到自己被捕了，说好的把她送到国外去，让她享受自由、美好的人生，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出现呢？

如果不是因为身体的原因，就姜靡初这种小叛徒被她抓到了，祝无涯有一万种方法让她求着自己让她死，但总归这条命也活够本了，那么这条命也是可以拿来利益交换的工具，目的只有一个——让那孩子平安幸福。

她还有很多话，很多事情不能教给那个孩子，但是来不及了，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能和姜靡初合作，用这残躯换取她干净又无忧无虑的余生，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我祝无涯从不做亏本买卖。

万幸，祝无涯赌赢了，姜靡初及时赶到了这里，自己还是成功地把这个一等功送到了她的手上，有了这个一等功，姜靡初应该能顺利地把那孩子从这些血腥肮脏的事情中摘出去。

姜靡初从十七岁开始在凤凰堂祝无涯直属手下做事，长到如今三十一岁，也算祝无涯的半个孩子，祝无涯清楚地知道她有多恨自己，同样，有多爱那孩子。

她被我教的很好，识大体、明是非，所以她一辈子都恨我。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祝无涯看向了自己亲爱的宝贝的方向。

那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只有那么一点大，祝无涯把她抱在怀里，那么的小，那么的脆弱，抱着她的时候，祝无涯才后知后觉，自己现在在这个世界不再是孤身一人了，有这么一个小人儿需要自己去保护。

自己一向是不害怕因果报应的，手上也不算干净，白手起家么，少不得沾染许多脏血，有的同行会从此求神拜佛，甚至夜间惊惧不已，但是，祝无涯不会。

曾经有个叛徒在临死前瞪着血红的眼和她说变成恶鬼也不会放过她，她只是嗤笑着说，你活着都不过一刍狗，何况死了？然后亲手把对方的心脏用小刀慢慢割破，让对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死却无能为力，她坚信，倘若世间真有阴间，她也定会是其中最厉的恶鬼。

但是直到有了祝深，只要看着她，自己的心里就柔情千转，就连一向不信神佛的黑道堂主也忍不住在心里偷偷祈祷着，所有罪孽自己愿一力承担，但愿她的眼睛只看得到笑容，但愿她流下的每一滴泪，都是感动和欣喜。

祝深还曾怀疑妈妈是否不要她了，但是为了妈妈，甘愿让她选择更好的人生，其实祝无涯从未有过哪怕一分一秒这样的想法。

倒不如说，有了祝深的人生，对祝无涯而言，才是更好的人生，天上人间，正是因为有了你，于我而言，才变得鲜活。

我的宝贝啊，就算心痛，也还是听了妈妈的话没有冲动，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从姜靡初的手上逃出来的，有这样的能力，自己也能安心了吧。

……你成长了呢。

她喃喃道，随后彻底失去了对这个世界的感知。

……

妈妈，妈妈……

不管出生的时候遇见的是什么样的母亲，兴许也是有好有坏——在祝深看见过的那个世界，也总有些妻母非母，把自己的丈夫看得远重于自己的孩子，但是人在痛苦的时候，也还是总会呢喃着妈妈。

哪怕母亲已经死去了很多年，或者干脆在自己的生命里没有出现过，七十多岁的老人临走前嘴里念叨的还是妈妈的名字，人对于自己的母亲总是有着无比的依恋和爱。

但是现在，我没有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