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一败再败之下，大家已然是强弩之末，但敌方就在对岸，我们除了背水一战，破釜沉舟，已无它法。”

说着，他回头指向不远处的指挥大帐，目光决绝，继续道：

“看见了吗？那是我的指挥大帐，我会与你们共进退，河岸失守，要死，我也会和你们一起死。”

“我是豫州巡抚，唱戏口中的封疆大吏，但现在我和你们并无区别，我也是一名士兵，你们死光了，我就提刀补上，直到被乱刀砍死。”

“我也知道，你们多数是看不起像我这种文官的，多说无益，我今天带来了三十万两白银，现在发，凡是参与河岸一战的，人人有份。”

“即使死了，我也会将这份钱，寄给你们家人，我所言，若有半分作假，我必死于乱刀之下，死无全尸。”

一番接地气的战场动员，让原本士气低迷的军队，恢复些许，王川更是乘胜追击，直接扔出王炸。

“杀百户者升百户，杀千户者升千户，人头为证，其它一律如此。”

这话犹如朝风平浪静的湖面，扔下一块巨石，掀起阵阵涟漪。

下方士兵顿时一阵哗然，甚至不少人左右求证，似乎想确定自己所听为真。

再三确认为真的情况下，人群之中不知是谁高举右手，忽然声嘶力竭喊道：

“王大人！”

紧接着，三三两两举起右手，开始高喊王大人，不知不觉间，声音越来越大，越传越远，慢慢的声势犹如怒涛拍岸般袭来。

王川张开双臂，仰面朝天，闭着双眼，感受着这排山倒海的音浪。

这一刻，他只感觉天下舍我其谁，那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使他深深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与此同时。

河对岸，一间民房屋顶，一名英姿飒爽，负手而立的绝美女子，正望着对岸那一道年轻身影。

好看的柳眉轻轻动了动，脸上并未流露出一丝除理智外的动容，她只是轻轻一笑，接着喃喃自语起来。

“王川，你为何就一定要阻我了？是为了荣华富贵吗？还是为了权倾天下？又或者是什么我不知道的。”

“可我…可我真的不想杀你……”

顿了顿，她眼神逐渐犀利起来，寒光乍现，周身内力不受控制的四溢，掀起屋顶瓦片上的尘埃。

“如果你真是铁了心阻我复仇，我…我必手刃你。”

她轻轻一叹，抬眸望向高悬的太阳，似有某种无形的枷锁束缚着她，使她活在纠结痛苦之中，无法自拔。

忍不住感慨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啊，你我要是平凡夫妻多好，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岂会落个刀兵相见……”

闭目的王川，好似心有所感，猛地睁开双眼，朝河对岸某个方向看去，受制于目力，他只能隐隐约约间看见一道身影，却分不清是男是女。

但内心告诉他，河对岸那屋顶上的人是叶初雪，正遥遥注视着他。

两人就这般，隔着河岸，遥遥相望，仿佛周边的一切喧闹，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甚至安静的整个世界，只剩这两人。

但那条不宽的河却将二人划开。

不知过了多久，王川收回目光，在移开目光那一刹那，排山倒海的音浪再次冲击向他耳畔。

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叹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