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冷意从钢铁缝隙中渗透进来，林宇紧紧裹着单薄的外衣，牙齿止不住地打颤。潜水器剧烈地颠簸了一下，屏幕上闪烁着红色的警报灯光，预示着这趟旅程的终点即将抵达。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中的不安，以及对未知的恐惧。

这里是“渊”，人类最后的避难所，一座建立在深海之底的巨型城市。

浑浊的海水在探照灯的照射下，隐约可见一座座金属建筑的轮廓，斑驳的墙体上爬满了海藻和藤壶，无声地诉说着岁月的无情和这座城市的衰败。林宇驾驶着破旧的潜水器，艰难地穿行在高耸的建筑之间，如同进入了一头钢铁巨兽的腹腔，幽暗，深邃，令人窒息。

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停泊潜水器的地方，这里聚集着不少同样破败的潜水器，显然，和他一样选择来到这里的人并不少。林宇摘下呼吸面罩，走下潜水器，一股潮湿、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们，神色匆匆，每个人都警惕地盯着彼此，似乎对陌生人都怀有深深的敌意。

“打扰一下，请问哪里可以找到住处？”林宇拉住一个匆匆走过的男人，礼貌地询问。男人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用力甩开他的手，快步离开了。林宇又接连问了几个人，但得到的都是同样的反应——冷漠，甚至是敌视。

难道这就是“渊”的生存法则吗？林宇心中不免有些失望。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一个佝偻的身影映入眼帘。那是一位身材矮胖的中年妇女，头发花白，正坐在一堆货物旁，百无聊赖地整理着。

“大妈，您好，请问……”林宇走到她面前，试探着开口。还没等他说完，王大妈抬起头，浑浊的双眼紧紧地盯着他，“想要问路？先说说，你有什么？”

林宇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位王大妈如此直接。他环顾四周，破败的街道上弥漫着的是生存的艰辛，显然，免费的信息在这里是种奢侈品。

“我身上没带什么钱……”林宇有些窘迫地解释道，来之前，他只带了一些必要的工具和食物，以为到了这里就能找到安身立命之所。

“钱？”王大妈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这年头，谁还要那玩意儿？我要的是有用的东西，能换食物，能换住所，你懂吗？”

林宇明白她的意思了。在这个资源匮乏的水下城市，任何东西的价值都取决于它的实用性。他打开背包，翻找起来，希望能找到一些能够打动王大妈的东西。

背包里只剩下一些简单的维修工具、几块压缩饼干，以及……一枚小小的金属徽章。这是他父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背面刻着“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八个字，这是父亲的座右铭，也是他一直以来的精神支柱。

不到万不得已，林宇不想动它。但现在，为了生存，他别无选择。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金属徽章递给了王大妈。

“这是什么玩意儿？能吃吗？”王大妈接过徽章，翻来覆去地看了看，脸上满是不屑。

“这是……这是我父亲的遗物，很有纪念意义的。”林宇解释道，声音有些低沉。

王大妈撇了撇嘴，似乎并不在意他的解释，随手将徽章丢进了口袋。“行吧，看你怪可怜的，就告诉你吧。”她清了清嗓子，“你想找住处是吧？沿着这条路一直往西走，走到尽头有一片废弃的居民区，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找到空房子。”

林宇心中一喜，连忙道谢。但他还没来得及细问，王大妈就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行了，别烦我，我还得做生意呢。”

林宇只得压下满腹疑惑，按照王大妈指的方向走去。街道两旁的建筑越来越破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霉味。他不知道王大妈的话里有多少真假，但他已经别无选择。

走到一个拐角处，一群无所事事的年轻混混，正斜倚在墙边抽着劣质的烟草，看到林宇走过来，他们不怀好意地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林宇的心头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紧了紧背包，脚步略微加快，试图从这群人旁边的空隙穿过。然而，为首的一个光头壮汉却突然伸出脚，故意绊了他一下。

“哎哟！”林宇猝不及防，重重地摔倒在地。背包里的东西散落一地，几块压缩饼干滚落到混混们的脚边。

“哟，这不是新来的吗？”光头壮汉吐出一口烟圈，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