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摇了摇头,仿佛没听到这句话,又仿佛被这句话深深伤心。
颜建梅看着柳随风,道:“随风,你是什么意思?”
柳随风道:“我的意思是,有些女人往往蠢得像猪,却偏偏以为自己是老虎、是狮子,以为这个世界尽在掌控,以为自己可以妄所欲为,这不是蠢是什么?”他冷冷一笑,道:“比如说像你这样的人。”
颜建梅的眼神变得吃惊、不可思议,道:“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情,现在好不容易都做完了,你怎么能这么说?”
柳随风道:“现在都已经做完了,不是吗?”
做完了就意味着再没有价值了。
他忽然又想起张秀,不禁一声冷笑道:“我这辈子最痛恨的事情,就是在女人面前演戏,明明知道蠢得不可救药,偏偏还要笑脸逢迎,迁就她、依顺她,让她以为自己是天底下最聪明、最幸运的那个人,这种蠢简直让人就像每天在吃隔夜的饭菜。”他转过头对将军道:“你可能都没想到,有时候在你手下干活,反而让我感受到从来没有的真实,就算再苦点、再累点,甚至有死的风险都比这更好过些。”
他并没有在乎将军的回应,又笑了起来,因为从今以后,他的确没有必要在这样做了。
对于阴谋家来说,不会存有温情,所有的人只不过是他计划当中的一颗棋子。
有用的时候可以逢迎,没用的时候就该抛弃。
就算虚伪、做作,感觉自己是一个戏子,可是内心深处,他人又何尝不是他所安排的一个戏子。
这才是最大的乐趣所在。
颜建梅显然已经明白,她恨恨地道:“你…..你真无耻。”
她忽然凌空跃起,双腿已如绞剪般的缠向柳随风的脖子,在嫁人之前,她的武功一向不弱。
可是她跃起快,倒下更快。柳随风连看都没看,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将军身上,反手抽出一巴掌,已经把颜建梅甩到墙角,不知死活。
柳随风笑笑,道:“女人最好还是闭嘴比较好。”
他盯着将军,很仔细的看着他,慢慢又道:“我现在才肯相信你真的中了如意针,真的已经毫无反抗之力,否则像刚刚这一巴掌,按你的个性,实在没有办法再忍耐下去。”
就算如意针是他亲手射入将军的脊背,但是他仍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还存在怀疑。
将军对他而言,一直就是一个神,而不是一个人。
将军一直没动,脸上的痛苦之色越来越浓烈,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像把痛苦一锤一锤的砸得更深,就好像脊背上的如意针一样。
柳随风倒也不急,时间过得越久,如意针的毒性当然发作越快。
很早以前,他就一直恨自己,为什么将军的话都是正确的?为什么无法超越将军?为什么一直要活在将军的阴影之下?
人有野心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因为它总有一天会有爆发的时候,如果被埋没在籍籍无名之中,只会比杀了他更痛苦。
现在一切尽在掌控,能看到这样的情形,他的内心当然很快意。
他只希望将军说的没错,如意针的毒天下无药可解,就连他自己也无能为力。
他甚至有些遗憾,毕竟能欣赏到一个神的痛苦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将军忽然对他招了招手,道:“你过来点。”
柳随风不但没有过去,反而退到门口,道:“我在这里已经能听得很清楚了,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
暗器高手的耳力一向都很好。
将军道:“我只是有些疑惑想不明白,想必你应该会回答我。”
柳随风道:“当然,我对要死的人一向很宽容,也很乐意。”
将军思索了一会,问道:“承文和承武的死跟你有关?”
柳随风道:“如果不把他们两个除掉的话,我怎么能成为你最信任的人?”
将军道:“我一直知道有内奸,却万万没有想到是你。”
柳随风道:“那是因为你太仁慈,太心软。明明在江湖中混了几十年的人,却还像个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这个世界上,当然谁都有可能背叛你、出卖你,谁都不值得信任,却值得利用,这个道理都不懂,也算白活了这么些年。”
将军摇摇头,道:“不是,而是因为如果我这么做的话,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每一个人都应该有自己活着的底线,或者说活下去的希望,对亲人的信任也是一样。”
这种信任就是将军的底线,对很多人来说,底线没有了,活着就不再有坚持,也的确生不如死。
柳随风笑吟吟,却没有说话。
现在这个时候,道理对他来说就像戏子的戏文,却不妨听听、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