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鞋子实在太过脏污,还请您将鞋子给我吧,我去收起来......免得徒增笑柄。”芸娘快步走过来,想要接过江星辰手中的鞋,但江星辰却手疾眼快的将鞋子挪开:“怎么会是笑柄呢?这可是芸娘你思念丈夫的证据!我得好好拿着它,待明日昭告众人!你芸娘是少有的忠烈女子!不许他们再败坏你的名声。”
“大人!”芸娘紧张的看着江星辰快速说道:“芸娘不在意那些身外之名,还请大人将亡夫遗物归还!”
“不对!”江星辰一只胳膊前伸,比出食指示意芸娘安静,随后他竟然将另一只手中提着的鞋子放在鼻端嗅了起来。
江星辰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芸娘和越小满一时都愣住了,随即两人脸上的表情都开始有些一言难尽,特别是越小满,不可思议的盯着江星辰,好似他有什么特殊癖好一般:“江星辰,你有事儿说事儿,这、这是做什么......我们还在呢,你快点、快把鞋放下!”
江星辰没理会越小满,从鞋尖闻到鞋跟,又将鞋底翻过来,仔细的嗅了一番:“这鞋子过了三年,男子脚上的汗液味道已经挥发掉了,并没有什么难闻的臭味儿,你们猜,我在这鞋上,闻到了什么味道?”
“你,闻到什么味儿了?”芸娘一只手揪着胸前的衣襟,攥的紧紧的,指节都泛着青白,她好似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有种莫名的紧张,直觉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淡淡泥土的腥味、空气的清新味道、落叶腐木厚重的香味、如果还有就是——女子清淡的味道了。”江星辰的声音清且浅,不过这些话犹如重锤般重重的砸在芸娘的心上,他看着芸娘露出些许不解问道:“好奇怪啊,按理来说,这鞋子若是好好收藏,也就多点除虫的香料味儿,怎么会有林子里的那些味道呢?”
“许是明府大人闻错了?”芸娘移开眼睛不与江星辰对视,她吞了口唾沫滋润干涸的喉咙。
“芸娘或许不知道,我是个天生的狗鼻子,小的时候,村里不管谁家做好吃的,我这鼻子顺着风那么一闻,立刻就能顺着味儿寻到那家,总能要上两块肉吃,所以啊,一般情况下,江某绝不会闻错,就是不知,这双三年没有被穿过的鞋,是如何去山间林子里走了一圈?”
芸娘眼睛回视,勉强自己与江星辰对视,她道:“嗅觉这种东西哪里做得了准呢?许是前几天下雨,我怕鞋子长霉,便将些许不常穿的衣物被褥都拿出来晾晒了一下,所这一通风就把防虫的香料味吹没了,还沾染上了点别的味道。”
“芸娘啊。”江星辰将那双鞋翻过来,让她清清楚楚的看着鞋底道:“这鞋上还沾着些许泥土和叶子脉络、草叶根茎,虽然不多,但若我拿回衙门着人仔细查验,定能查到,这些泥土和腐烂的叶子来自哪里!你还不说实话吗?!”
芸娘看着那鞋底,面色彻底变了,她定定的瞅着,许久后,才惨然一笑:“明府大人果然是几十年来马鞍县最厉害的县长,芸娘,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怎么能无话可说呢?”江星辰找了把椅子坐下,示意芸娘道:“现在不在堂上,不用如此拘谨,若是信得过我,请坐下,与我说下你们的作案经过,这其中,我还有些事情搞不明白。”
许是知道自己有证据被拿住,怎么也逃脱不了了,便也多出了许多胆量,不客气的坐了下来:“大人,这件事,从头到尾是我一个人做下的,与别人无关,请不要牵连到无辜的人。”
“无辜的人?你指的是张少夫人和春芳吗?”江星辰问道。
“大人,张少夫人和春芳那边,你没有证据,我也不可能给你提供口供,这个案子何不就到我为止,若是同意的话,我还可以认下我丈夫的死也是我故意为之,这种陈年旧案都可以破,对大人的威望名声很有帮助吧?”芸娘双手交握,再次看向江星辰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太多的紧张,反而如生意人般提出条件:“若是大人非要顺着张少夫人和春芳查下去,我会一直喊冤,即便到了断头台,我也会向众位相亲大喊冤枉!”
“这件事先放一放,我想知道,事情经过,也想知道你将赵婆子的遗体放在哪里?”江星辰问道,听到这个问题,越小满扭头看向他,张嘴就想说遗体不是在长生那边吗,却在开口前就被江星辰喝住:“小满,去泡壶茶来。”
越小满愣了愣,闭上嘴巴,朝伙房走去,而芸娘听了江星辰的问话,也皱起眉来,想了想道:“不瞒大人,当时周马夫晕倒后,我上了马车,将婆母捂死后,拖到了不远处的悬崖,那悬崖下有个凸出的石台,我本想第二日夜里再去转移尸体,可第二日夜里再去时,那尸体已经不在了......我想,也许是被野兽给叼走了。”
越小满提着茶壶进来,听到这与江星辰对视一眼,这两人都知道,那赵婆子的尸体哪里是被野兽叼走了,实是被长生给掳走了,小满并没有多言,只走到芸娘身边,给她倒了碗茶道:“莫要哭了,喝杯茶吧。”
芸娘接过茶碗,再次急迫的看向江星辰道:“大人,我说的千真万确,那尸体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就没了,也有可能,是那个石台已经没有了,婆母的尸体直接顺着悬崖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