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时独为贵,历代无非才。
隗君亦何幸,遂起黄金台。
为了那比黄金更加珍贵的入仕机会,天下贤才快速向着咸阳靠拢,马车、步行,锦缎、烂衫,形形色色的人们拿着推荐信和名刺,如江河汇入湖海般,闯入咸阳。
“赵兄,是你吗?许久不见了!”
“老黄?!你也是来参加陛下选才的?”
下午,三辆马车刚刚通过函谷关所在的漫漫峡道,来到了关中平原。
又行了几里地后,大路旁边现一茶肆,不远处好像还支着几个别的摊子,熙熙攘攘的人群聚在那里,很是热闹。
来关中做生意的人路过此地,会歇歇脚,离开关中远行的人们,也会驻足停留一下,慢慢的就聚成了一个小集市。
近日里,被察举制推荐来的人络绎不绝,往来众多的人们更是加深了关中的烟火气,真是烈火烹油、繁花似锦。
像旧魏豪族黄老爷这种,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依然能通过各种手段获得名额,他这种人不在少数。
这批老钱天天在老家什么也干不了,憋的只能数钱兼并土地造人,闲的时间长了,就想搞点别的,比如造反。
现在有机会做官了,那可是一个个使尽了手段,攀尽了关系,四处送礼,只为了求个名额。他们也知道察举制最后有考试,皇帝大概率不会让他们通过,但万一呢。
而且,制度都是在曲折中前进的,下一次他们不一定还有这种漏洞过来了,不求前几名,混个翰林也是好的,读过几年私塾的黄老爷如此想到。
突然,他看到了年轻时仗剑游侠的熟人,惊喜异常,便有了上述攀谈,黄老四看着面前一身青衫、卓尔不群的男人,回想起了许久之前的青春。
“对啊,我老黄过来看看,万一中了就发达了?你呢,你这些年在哪里啊,你看起来也没成信陵君啊,要不要为兄我资助你点儿?哈哈哈。”
赵临江虽然看起来干净体面,但显然与富贵无关,而且他这身衣服和体面,指不定是耗尽了多年的积蓄换来的,也是为了博那个机会而已。
当年,两人决定结束为期两年的仗剑天涯生活时,曾互赠玉佩以做留念,眼下正是以此相认。
准确来说是黄老爷单方面退出,他老爹不行了,得回去继承家业。
“你个黄痞子还笑我,我可是三川郡守亲自举荐的,你呢,铁定走的后门吧,别说兄弟我不提拔你,现在说两句好听的巴结下我,大父我将来就关照关照你。哈哈哈哈。”
中年男人叉腰大笑,直接回怼过去,脾性一如当年。
看着男人腰间挂着的宝剑,黄老爷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突然有些自惭形秽。
他下车,毫不生疏的拉住赵临江,向着摊肆走去。“走吧,别吹了,一起去吃点吧,看看今天能不能赶到咸阳。”
“我没吹,我有推荐信的,而且今天到不了,你有点常识行不行。”男人一边走着一边大声辩解。
“好好好,赵大侠聪明。”黄老爷又回头对着十几个随从道:“你们看好行李,自己弄点吃的,今天就在附近过夜了。”
两人和几个黄老爷的护卫向前,到集市附近后,一下无法下脚,茶肆、饭肆各个摊位,已经坐满了。
“要不给点钱让他们让让?”老黄出主意道。
“你那馊主意收一收吧,这里的人看起来可不太好惹。”
恰巧,有一人三两口扒拉完了碗里的汤饭,站起身来,用带着浓浓方言的话语朝里边喊道:“店家,钱扔桌上了哈!”
“好嘞客官,您慢走。”
“诶有了有了。”两人急匆匆的挤过去,占下这个小桌子。
起身的屈於菟则头也不回的走向一旁的马儿,他出发时有三匹马,路上折了一匹,还有两匹。
解开缰绳,翻身上马。
“你说那人是干嘛的。”赵临江问道。
“路过呗。”
“废话。”
“驾!”屈於菟没有听到两人的谈话,他驾着马匹,计划连夜赶路。
“诶,兄弟,天黑前到不了的,你要不跟我们一起过夜呢?”黄老爷突然对着屈於菟的背影喊道。
可惜,人已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