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间摇摇头：“不能。”

送信，以及等到对方看完信后将信销毁，是他在要塞接的任务。

但更重要的是——

“这信留着是风险，你如果想平平安安地做完任务，然后回到人族，亲手抱抱自己女儿的话，还是现在将信销毁为好。”牧间道，“孰轻孰重要分得清。”

闻言，男人挣扎片刻，颓然道：“您说得对。”

说完，他又借着烛光看了很久。

逐字逐句，反反复复，跟看不厌似的。

一直到最后，他轻轻叹了口气，看向牧间，诚恳道：“谢谢您。”

“不用。”牧间道。

他知道，对方是在感谢他的耐心等待。

待得男人满脸不舍地将信烧了后，牧间道：“你可以回一封信，我会帮你带回去。”

“谢谢您。”男人再次感谢道，接着取出纸笔，开始写信。

男人写得很慢，似乎在斟字酌句，却又絮絮叨叨写了很多。

牧间耐心地等他写完信后，将信收好，接着忽然有些好奇地问道：“如今两族关系紧张，你一个普通人留在这里，不怕吗？”

“怕，有时候甚至会怕到晚上睡不着觉。”男人笑了笑，“不过，一想到自己是在保护家人，就又觉得没那么害怕了。您不知道，我们家世世代代都住在铁壁要塞附近，若是魔族打进了要塞，那就惨了。”

“没想过搬家吗？”牧间好奇道。

“搬家？！”男人有些错愕，道，“您可能不知道，像我们这种普通人，是不能随意搬迁的。”

“原来如此。”牧间点点头，朝他行了个军礼，道，“告辞。”

离开后，他重新戴上面具，伪装成魔族的模样，悄悄返回了旅店。

等到次日清晨，牧间便离开了红月城。

走得远了，他不由回头望了眼那座并不算大的城池。

他仍记得初到这世界时，那瘦骨嶙峋，需要在尸堆里找东西吃的父子三人，如今又亲眼见识了魔族的贫瘠与苦难，故而明白，站在魔族的立场上，活不下去了！

偏偏，旁边还有个富得流油的邻居。

就很难不产生什么想法。

何况在牧间看来，魔族如此贫瘠，很可能跟人族有关系。

可同样的，他也清楚，站在人族的立场上，魔族就是豺狼虎豹，是妄图侵犯人族领地的异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