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被折磨至死的,是被那个床上的男人,也是被发卖她们母子的父亲。
母亲丢了一条命,而方妈妈却得到了一大笔银子。将母亲折磨致死的男人冠冕堂皇,说是:偿人性命。
小小的温念之直到母亲被丢入乱葬岗,她都没有哭。
她知道,哭泣没有任何作用。
世道对她娘不公平,她娘软弱,抵抗不了半分。
可她不同,总有一日她要逃出香云楼。
是以,她从小就知道,要很多钱,才能逃出来,才能保护自己。
“至于我爹……我与他没联系,我也没有爹,他就是死了也与我无关。”
温念之说完后,眼眶烫了烫。柔弱的骨子里,尽是一股韧劲。
她分得清,什么时候说谎话,什么时候说真话。
若要活命,此时骗人并不是最佳选择。
温念之明显觉察到,萧锦羡的洞察力不是她能挑战的,最不明智的行为就是继续那些自以为是的小手段。
她贱命一条,身世在他面前,没什么好隐瞒的。
萧锦羡缓缓点头,“嗯”了一声,又将信纸折起,放在矮几上,目光落在她的脖颈间。
“你挂着的虎面坠子亦是上好的美玉,又为何要偷了我的东西去当?”萧锦羡只当那坠子不知又是她从何人身上扒下来的。
可那是陆江临给她的,对她来说,极为重要。
她下意识摸了摸那坠子,“这世道谁会嫌钱多……”
萧锦羡撑着额头,慵懒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温念之忽而双膝一屈,跪在地上,转移了话题,“将军,我这次没有说谎。求求您……求您不要把我送回香云楼。否则,我不是被打死,就是会被方妈妈逼上我娘的路子。我……我不想死。”
“起来。”萧锦羡揉了揉眉心,见她没动,“我何时说过要将你送回去?”
今日去了趟西渡码头,除了相府的眼线,他还撞见了裴安,又大张旗鼓将温念之带回府里。朝堂局势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更是瞬息万变,这戏在齐相倒台前,必然要做下去。
得了他肯定的回答,温念之才起身,轻轻道了一声,“多谢将军。”
萧锦羡又嘱咐一声,“在我伤好之前歇在我屋子里,不要叫人起疑,不要叫府里其他人知道我受了伤。还有,我不会动你,等过了这一阵,天高地阔,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多谢将军。”
太好了,这人只是暂时圈着自己。这段时间就顺着他好了,日后,总还有机会回北宁的。
温念之心想。
“时辰不早了,安寝吧。”
话音落下,萧锦羡躺回架子床上。温念之灭了烛火,她蹑手蹑脚行至榻前,站在床头磨蹭一会儿,才翻身上榻,寻到里侧,躺了下来。
双人铺比大通铺好多了,她想。
身旁的萧锦羡却头一次在自己府里失了眠,一个人睡惯了,身侧突然多了一个人出来,叫他十分不倘然!
偏生这人睡觉还极不老实,动手动脚的,叫他辗转难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