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们霎时七嘴八舌搭上了腔,“这姑娘真是可怜,连年战乱,她娘跟人跑了。她爹一个人把她拉扯大,一路从边境跑到京师。寻了码头的活儿,可还没干几天,就活活给累死了。”
“谁说不是呢?逃难来的,死了的多数都是往乱葬岗一扔。可这女孩儿孝顺,非得好好安葬她爹。身上没钱怎么办,只好卖身了!”
此起彼伏的惋惜声,让温念之大抵听明白了是个什么情况。
“抬起头来,让本大爷瞧瞧。”人群中有一个穿着华贵的中年人,蹲在女孩面前,用食指挑起了女孩的下巴。
“模样倒还水灵,愿不愿意跟本大爷回府?保管能好生安葬你的父亲,还能让你过上好日子!”狭长的小眼睛勾起笑意,叫人觉得恶心又猥琐。
温念之没忍住,糖葫芦刚咽下去,胃里就泛起了酸意,“呕~”
身边唏嘘声渐起,“落到曾家还有什么活头?不如随她爹一起去了得了……”
城西的曾家,乃是一户做小生意的人家,家里尚算富裕。可就是曾家老爷,娶了一房又一房姬妾。
这些女子都有个共同的特性,年纪小。每隔一段时间,总有女子被抛尸乱葬岗。
曾宅里渐渐传出些风声出来,这曾老爷定是在床笫之间,将人活活折磨致死的。
面前的小女孩哪里知道这些,刚待回答,便见人群中有人举起了一串糖葫芦,“等一会儿!你要买她?你出多少银子?”
温念之上前两步,行至曾老爷身侧。
那中年男人即刻站起身,“啧”了一声,本想怼她两句,却被眼前的美人儿惹得怔愣一瞬。
磨叽了半晌,才道,“我出二两。”
二两银子对于女孩来说已是天价,她眸底划过一丝光亮,立马就想跟着曾老爷走了。
“二两?你也好意思说出口。”温念之不屑一顾,翻了个白眼。
“听姑娘的意思,你也想买她?那你出多少?”曾老爷问。
温念之:“五十两!”
人群中霎时炸开了锅,都道:这小女子大言不惭。看上去漂漂亮亮的,莫不是脑子有问题?
曾老爷惊得瞪大了眼睛,可那份胜负欲立时就窜上心头,敢跟他曾广抢人!
他广袖一撩,双手叉着腰,“老子出五百两!你跟不跟!”
一看就是常年泡在赌坊里的。
“不跟了,那你现在就给银子吧。”温念之咬了一口糖葫芦,笑意盈盈,“在场的各位乡亲父老都看着呢,曾老爷不好反悔吧?”
“你……”意识到被戏耍,曾老爷的脸色霎时涨成猪肝色。
围观的群众此起彼伏的起哄,“给钱!给钱!”
曾广脑袋转了一圈,他清了清嗓子道,“你喊的五十两,那你给呗。本大爷不要了。”
温念之一听,赶忙摸了摸钱袋子。
身上的碎银子且不说不够,方才也连着袋子都塞给佩儿了。
摸了半晌没摸出个所以然来,她对着女孩道:“等我一会儿,千万别跟这人走了!我回去取银子!”
“慢着!”曾广大喝一声,“没钱你瞎起什么哄?莫不是……你也想跟着本大爷回府?”
“呕~”瞧他那副色迷心窍的猥琐样,温念之又犯了一阵干呕,她拍了拍胸口咳嗽两声,“在场的各位麻烦都做个见证,最多半柱香我就赶回来。”
一面说一面往身后退,话音落下,便撞进了一个人的胸膛。
“哎呀。”她轻呼一声,转过身,“将……公子怎么在这儿?你、什么时候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