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和二十二年,庆帝驾崩。
太子韩宥安登基称帝,众臣朝拜:“吾皇万岁!”
在老庆帝驾崩后,宫中有人悄悄去了雁回楼。
陆江临收到消息后,眉眼间是看不清的雾色,他静默半晌,只自顾言语一声,“看不出来,东庆新帝心狠手辣,堪称一绝。”
他起身站在窗前,扫了一眼被浓云压迫的天际,“魏然,要变天了。”
魏然知他意有所指,并未应声。
只见陆江临的眼神又望向将军府的方向,“保了你一回,接下来且看你如何破局。”
*
群臣朝拜新帝后,韩宥安独独留下萧锦羡。
御书房中,连贴身伺候的人都被屏退,唯剩他们二人。
整个书房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焚香,似已将原本的迷雾驱散,即将揭开最后一丝覆盖在真相之上的面纱。
有宫女送了御膳房的点心来,放下后,又迅速退出。
“萧爱卿。”韩宥安起身将那盘精致的点心亲自递给萧锦羡,“阔别已久的家乡美食。来,尝一尝,看还是不是当年的味道。”
他连藏都不愿意藏了,他亲手送了自己的父皇归天,就是不愿再拖。他和萧锦羡,不,是赵云州,迫切地需要一个开诚布公的机会。
萧锦羡盯着那盘北宁宫廷御用的糕点,并未伸手。
他往后退了一步,朝韩宥安端手一礼,“微臣素来不喜甜食,恐负陛下美意。”
“哦?”韩宥安将盘子放回书案,“萧卿若是不喜,不妨给朕说上一说你喜何物?朕继承大统,北宁旧物都能替你寻来。”
萧锦羡保持着见礼的姿势,只埋着头,“往事如风,早已消散。陛下,何苦硬逼微臣。”
“是吗?朕记得萧卿所言,愿为朕执棋。倘若——”韩宥安负手立在他身侧,“朕欲掀翻棋盘,再不需要棋手了呢?”
话音落下,书房内悄然无声。
萧锦羡缓缓抬眸,挺直脊背,对上曾经与他惺惺相惜之人的眼眸。
“那就恳请陛下允许微臣,为您再下最后一局。”
萧锦羡的身份再瞒不住,两人摊在明面上,韩宥安已然动了杀心。于萧锦羡而言,说不上是正中下怀,至少,他还有最后一个筹码,亦是他最大的心愿。
夹缝里寻生机,许是他最后的机会。
“何意?”韩宥安挑眉。
“微臣愿亲手奉上北宁疆域。若大庆北伐,微臣立誓,将率领铁骑,踏破北宁山河,归入大庆版图。”
韩宥安探寻着那双平静如水,却深不见底的眼睛。
似是不信,似是斟酌,“朕,为何信你?”
“整个东庆,只有微臣,能替陛下攻下北宁。”
韩宥安若有所思地颔首。
这一点,倒是毋庸置疑。赵云州出自北宁深宫,亦是对整个北宁了如指掌。听闻,这些年他研究得最多的便是北宁局势。
他在寻一个机会,很显然,韩宥安登基,已然把这个机会抛在了他面前。
“萧卿所求呢?”
话音落下,萧锦羡的眼中常年未消的冰雪忽而化开了些。
他已经幻想过多次,待他大仇得报,他会携着心爱之人退出这水深火热的棋盘。也许在市井闹市,也许在山川田野。
无论在哪里,只要身边是她。只要淡出这些云诡波谲的纷争,携一人终老,便是一生所愿。
“生路,亦是微臣最后的退路。”他说,“只待微臣攻下北宁,世上便再无镇国将军萧锦羡。陛下,可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