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虽未仔细看信的内容,但纸上的寥寥几笔,落在温念之失落的眼瞳中,叫春晓也生了埋怨。
不过一瞬,温念之便恢复如常,“不怪将军。字越少,我越是能收到。”
半年来,她写了很多信送往前线,然她也不知萧锦羡收到没有,更是不知那人有没有回信。
但她知道,只要从将军府送出的亦或是送回府里的信,均被韩宥安拦了不少。想是,字多的那些,都被送往了御前。
她把那张珍贵的信纸覆在自己胸口,久久不能平静。
只要他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
北宁,汉阳府,皇宫。
宁帝刚刚服下一颗丹药,这会儿看起来精神头倒挺足。只是,他蹙紧眉峰,在御书房中来回踱步。
御书房里站了几位文臣,大多埋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出。
宁帝终是怒极攻心,他将书案的折子一掀,横七竖八的战报便落了一地。下头的文臣,将脑袋埋得更低了。
“三城!短短半年,他东庆占据我桐邱、丹阳、江都!朝中就无人可用了吗?!啊?顾思远也是个没本事的光架子!一入桐邱便被俘,你们除了埋头就是埋头!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一阵怒吼,惹得宁帝牵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身边的内侍赶紧递上一杯热茶,“陛下,龙体要紧。”
宁帝扯过茶盏,一把扔在了地上,“龙体!龙体!江山都没了,还要龙体做何用?西祁怎么还没消息?若我北宁被吞,西祁不过迟早的事!”
“陛下。”下首蒋忠战战兢兢地开口,“西祁坐山观虎斗,恐是想坐收渔人之利。如今驻守交州的是楚大将军,他与东庆萧锦羡交手数次,仍然将交州守得似铁桶一般。再过一阵,天降大雪,到了那时,东庆必败。陛下,宽心。”
“那个萧锦羡到底什么来头?”宁帝侧目问,“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能与楚昊战个有来有回?是他楚昊将交州守得如铁桶一般,还是他萧锦羡将交州围得如铁桶一般?朕倒是想拖,可朝中还有余粮吗?”
下首另一位文臣转念一想,“陛下,东庆来势汹汹。楚将军只守不攻,怕是……且那萧锦羡似是对我北宁十分熟悉。无论地势亦或气候,他自入了桐邱,便有如归家一般。只怕是……军中有人泄密吧。”
宁帝拢眉颔首,若有所思,“冯卿的意思是,楚昊同萧锦羡里应外合,要夺我大宁江山?”
“微臣,不敢擅自揣测。只是其中太过可疑,就如陛下所言,那黄口小儿如何能与楚将军战个来回……”
“至于顾思远顾大人,他被俘敌营已逾半年,没有半点消息。谁知道他有没有,泄露我北宁的军机秘事……”
众臣说完,宁帝的面上铁青。他苦思半晌,终是在案前提笔,下了亲笔诏书要召楚昊回京。另一封诏书让内侍送往东宫,为鼓三军气势,令太子赵云成亲征。
“陛下!阵前换帅可是大忌!”蒋忠匍匐于书房中央,“此刻正是两军交战的紧要关头,陛下三思啊!”
宁帝写完手书,笔杆子还捏在手上,听下首的人这样说,直接将那支笔扔在了他身上。
“蒋卿,莫不是,你也要窃朕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