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薄寒依旧浸人筋骨。
惊蛰已过,万物复苏。
温念之约了秦松在城楼相见,秦松心里疑惑,为什么要他去城楼那等吹冷风的地方站着谈事情?
可他心里顾及着自己的大生意,便也没有推辞,带着从陆宅里取来的字据便出了门。
待他顶着肥胖的肚子,气喘吁吁地登上城楼时,只见萧锦羡与温念之已经站在城墙边上。
看着来来往往的百姓们。
温念之仰头踮脚凑近微微低头的萧锦羡,正小声说着什么。
秦松打量一圈,没见着陆江临的身影。
心底没来由地一沉。
但他很快调整了脸上的神色,拢了袖子上前端手一礼,“见过将军,夫人。”
“秦大人不必多礼。”萧锦羡目不斜视,清冷淡漠得如同初雪消融的春水,那寒意更是渗透进骨子里。
秦松莫名打了个寒颤。
温念之侧身看着秦松,“秦大人,陆掌柜回了汉阳府,余下的事,他都交由妾身代劳。”
“是,不知夫人接下来如何打算?什么时候安排交割米粮?”
秦松冷归冷,这会儿又莫名出了一层汗。
温念之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转念问道,“秦大人,不妨先回答一个问题——”
“您当年初入仕途,初心如何呢?是抱着什么样的抱负来报效朝廷?”
秦松拢了眉,仍是弓着身子。雄厚圆润的肩背,将一身官服撑得略紧。
什么意思?
这桩生意与他入仕有何关系吗?
虽是疑惑,但温念之一席话,依旧勾起那些远古的记忆。
他出身贫寒,是为寒门学子。
挑灯夜读二十几年,冬寒夏酷,日复一日,不曾偷懒。
如此勤勤恳恳,加之过人的才识,令他在科考中一举中第。
他曾是宁帝亲封的状元。
后来,宁帝派他入交州任知府。他是受过苦的,知道穷苦人家的孩子要出人头地有多么困难。
是以,他在为官之初,便发誓,要尽自己所能,做好一方父母官。
尽可能地帮助更多的人。
他要叫他辖下子民,为富要仁,为穷要上进。
然交州是北宁重镇,亦是一座繁华城池。
越来越多的人,不论是巴结亦或讨好,还是求他办事。
总归,变着法的给他送礼、送钱。
富贵终于迷人眼。
长此以往,入仕的本意被消磨殆尽。
加之,日渐衰败的北宁王朝,更是叫他看不到任何希望。
渐渐的,他的胆子越来越大,荷包也是越来越鼓。
府里的老母亲,更是因此过上了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奢华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