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落在苏州府阊门西街的青石板上,将百年老巷浸润成墨色。戌时三刻的梆子声刚敲过三响,林开元按着腰间佩刀往巷子深处走,皂靴踏碎积水里摇晃的灯笼倒影。那些褪了色的红灯笼在檐角摇晃,像一串被割断的喉管。
血腥味混着雨水钻进鼻腔时,他看见第五具尸体跪在街心。
死者是更夫王二,蓑衣下的身躯还保持着敲梆的姿势,头颅却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拧向背后。林开元蹲下身,灯笼光晕里能看见死者后颈皮肤绷裂的纹路——整个颈椎被扭成了麻花,可前襟连半点血渍都没有。
"林捕头。"仵作老宋从阴影里钻出来,油纸伞沿滴着水,"和之前四具一样,戌时三刻咽气,全身只有颈部骨折。"
雨丝突然变得密集,打在纸伞上噼啪作响。林开元伸手去扶尸体肩头,指尖触到某种粘腻的冰凉。他猛地缩回手,灯笼光里分明看见王二脖颈断面泛着青灰,像是被水泡了三天三夜的浮尸。
"三日前城东米铺张掌柜,前日绸缎庄周夫人,昨日书院陈夫子..."老宋掰着枯树枝似的手指,"算上这个,戌时三刻准时要人命啊。"
一阵穿堂风掠过巷子,檐角灯笼突然剧烈晃动。林开元抬头时,一滴冰凉的雨水正落进后颈。他盯着晃动的红灯笼,发现本该透出暖黄的光晕里泛着诡异的猩红。
"这些灯笼..."他话未说完,巷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新来的衙役小六子跌跌撞撞冲过来,脸色比死人还白:"捕头!绸缎庄的周...周夫人...她..."
林开元跟着小六子拐过三道弯,在周宅后巷停住脚步。青砖墙上印着个扭曲的人形,像是有人被生生按进墙里又扯出来。墙根散落着几片红纸,被雨水泡得发胀。
"周夫人戌时三刻咽气,可方才..."小六子牙齿打颤,"守夜的兄弟亲眼看见墙上浮出个人影,那影子...那影子在扯自己的脖子!"
灯笼光扫过墙面,林开元瞳孔骤缩。那些红纸碎片边缘分明是灯笼穗子,纸面上还粘着暗褐色的纹路。他蹲下身用刀尖挑起一片,在雨水冲刷下,褐斑渐渐晕开成血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