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景停住脚步，转过头看了看女护士，确实有点眼熟，再扫到她脸上的雀斑，终于想起来：“你是小雀？”

“真的是张医生啊，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呢。”小雀护士愠怒道，“张医生，我不叫小雀，我姓王。”

“不好意思啊。”张叔景微笑着致歉，“我记得你原来是在急诊科实习的，现在到肿瘤科了啊。”

“是啊，我就是劳碌命。张医生这是回医院了？”

“没有，我是来找杨伟有点事。”张叔景指了指走廊尽头的医生办公室，向小雀挥了挥手，“那我先过去了，下次再聊。”

“好的，张医生。”

“这是哪个科的？我怎么没见过，还是一头白发，好帅。”另外一个女护士待张叔景稍稍走远，轻声向小雀问道。

“他曾经也是我们医院的，急诊科的青年医生，当时真的是英俊倜傥，是我们急诊科很多小护士们的梦中情人。可惜在三年前离职了。”小雀护士回答道。

“因为什么原因啊？”

“三年前，他的女朋友，也是我们医院的医生，得了癌症死了。他们是大学同学，感情非常深厚，听说张医生伤心欲绝，不再相信西医的医术，就离职了。”

“他以前是一头黑发的，现在变成了白发应该是悲伤导致了，真是深情的好男人啊。”小雀护士又补充了一句。

“那真的是可惜啊。”旁边的护士感叹道。

这两人的聊天内容无一遗漏都进入了张叔景的耳朵。

张叔景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听力太灵敏也不是好事啊，不过既然重新踏入医院，被人认出的心理准备之前就已经建设好了。

况且人家也没说他坏话嘛，至于心中的那块伤疤，应该早就愈合了吧。

张叔景敲了敲医生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门内正是杨伟，神色看来有点焦急。

“你来了啊，在办公室等我一下，有床病人突发状况，比较危重，我要去看一下。”杨伟边说，边往外走，走到一半，又转过身子，“要不你也一起去看看？”

“好......”张叔景回答道。

1014病房内，靠窗的病床上，躺着一位大约70岁左右的老妇人，床边坐着一位年约30来岁的青年男人，一边握着老妇人的手，一边呼唤着：“妈、妈、妈你怎么了。”

床尾站着好几个护士，小雀护士也在其中。

杨伟冲进来，只看了一眼老妇人的状况，一把推开青年男子，向护士叫到：“上呼吸机，心跳血压检测，打一支多巴胺。”

张叔景跟在后头，看向那老妇人。

只见那老妇人呼吸急促，胸部急剧起伏，疑是哮喘的症状，戴了呼吸机以后还是没有缓解，开始有抽搐的状况。

最奇特的是，额头上，两颊的部位在不停地冒油，黑色的油，不是汗水。

张叔景走到杨伟身边，悄声说道：“没得救了，通知家属吧。”

杨伟转头疑惑的看了一眼张叔景，伸手指了指心电监护仪，上面还有微弱的心跳和血压。

“额头和面部两颊为人之胃气所布，人无胃气则死，这个病人脸部不停冒油说明她在不停的流失胃气，坚持不了多久了。”张叔景说道。

杨伟没理张叔景，继续下着命令：“再加一支多巴胺。”

“这就是中医所说的油尽灯枯之象。”张叔景又补充了一句。

心电监护仪上的心跳和血压越来越微弱，妇人的呼吸反而开始平缓下来。

杨伟虽然不相信张叔景说的那套理论，但是也知道这病人怕是熬不过今晚了，转身拉过中年男子交代他通知其他亲属马上过来，有可能是见最后一面。

青年男子点头表示知道了，脸上神色倒还镇静，毕竟老母亲已经70余岁了，且身患乳腺癌多年。

能熬到现在也是不容易了，青年男子转身走出病房，开始一个一个的打电话。

打到最后一通电话，说了很久，依稀听到争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