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从还未完全关闭的窗户中丝丝缕缕地吹进房间,撩起一旁的窗帘含蓄晃动,这本该是一个惬意舒适的夜晚。
林珎却觉得一阵凉意扑在自己的后背上。
她不看邱学军,回头看向病床上的叶蕙心,不动声色盯着母亲的侧脸发问:“妈,这也是你的意思?”
叶蕙心只得转过头来,对上邱学军挤眉弄眼的示意,她艰难地呼了一口气,向女儿坦率承认:“是。不过就是陪人吃个饭,弹个钢琴,没什么的。”
曾经林珎以为怨恨会随着时间消散,又或者会因为距离变淡。
但哥哥死了十年,她出国四年,妈妈对她的恨并没有减少一分一毫。
林珎定定地望着叶蕙心,等了许久,不见对方有改口风的意思,终难免自嘲地笑了笑,她收尽了眼神中不自觉流露的孺慕之情,凉凉地开口拒绝:“不需要,你的医疗费我会负责。”
“珎珎。”邱学军急着规劝,苦口婆心道:“这是一笔不小的负担,你妈和我也是看不得你这么辛苦,毕竟你还年轻,女孩子自己身边总要留点钱傍身的是吧。你妈和我不想因为这个病把你也拖下了水。”
“真贴心。”林珎语义不明地叹了一句,这才把目光落在邱学军身上,见他全身上下就腰上的一条爱马仕皮带比较显眼,但皮带既不是新款,搭扣附近也起了毛边,脚上穿的皮鞋鞋头褶皱深且杂乱,走路不像从前那般稳了,她妈至少有一件事没骗她,她的邱叔叔确实没钱了。
她对浑身上下强遮窘迫的邱学军给予了最后一丝耐心,实话说道:“邱叔叔,我和公司签的合同里写明了不能私下接商演,你的这个朋友想要让我单独为他表演钢琴,你让他联系我的公司安排。至于我妈的治疗费,既然医生都说了治疗成功率有百分之五十,未必预后效果就不好,你就不用先替我担心钱不够。”
邱学军见劝不住,索性伸出两只手来拦说完就要走的林珎,“珎珎。”
他笑得谄媚且急切,“珎珎,咱不让公司知道不就行了,哪有人会嫌钱少呢是吧?左右都是弹琴,这个钱不拿白不拿。”
林珎对这两父子动不动就上手的习惯厌恶至极,她退开两步,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附和:“邱叔叔说得有道理。邱叔叔要是想赚这个钱,现在学琴也不算晚,大不了多下几年功夫。”
邱学军尬笑:“我、我哪行啊。我没有咱们珎珎长得漂亮,人家指明要你去。”
林珎也干脆:“可以,让他找我公司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