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字儿语音,不再像是“传音”般,忽西忽东,忽而从四面方,同时响起,而是清清晰晰,明明白白地,从头顶上方传下。
鲍恩仁方一抬头,一片赤红光影,业已迎面飞下!
鲍恩仁本待闪避抗拒,但忽又觉得这片赤红光影,未挟寒芒,不像兵刃暗器,遂来了个胆大包天,静以待变!
他真够沉稳,料得不错,当头飞落的赤红光影,不是兵刃,不是暗器,只是一位金面人身上所着的赤红长衫!
鲍恩仁发现果然有人比自己来得更早,并系藏身在同一株乔木之上,自己竟毫无所觉,足证武学修为方面,差得太远,根本不成比例!
那比鲍恩仁藏得更高的金面赤衣人,飘降到鲍恩仁所藏身的巨大枝桠之处,竟止住身形,与鲍恩仁来了个并肩而坐。
鲍恩仁看出这位金面赤衣人,对自己毫无恶意,遂微一抱拳,含笑问道:
“尊驾是昨夜在石舫上层为俞老弟暗中护法的风清月白?还是掷还寒犀匕的风月无边?”
他自己认为如此问法,十分俏皮,谁知却碰了他金面赤衣人的一个软软钉子!
金面赤衣人听得鲍恩仁的盘问自己身份话儿,便冷冷一哼,摇手说道:
“但得风清月白,自然风月无边,查根究底,最是无聊,我们讲些比较实际的话儿好么?”
鲍恩仁脸上一热,有点赦赦然地,向这金面赤衣人抱拳说道:
“尊驾有何指教?”
金面赤衣人道:
“这芙蓉园中,只是剑气冲天作怪,引来不少觊觎人物,你争我夺,酿为劫数,造成大堆朽骨,和无数屈死冤魂,如今剑已被人暂时借走,还剑时地,并定端阳洞庭,此处已无油水可捞,你这位三只手的老偷儿,也不必为谁风露坐中宵了!”
鲍恩仁早知自己身分,逃不过对方法眼,遂不加否认地,含笑说道:
“虽无油水可捞,却有热闹可看,除了尊驾与我临时装扮,滥竿充数之外,还有两位金面赤衣人呢!”
金面赤衣人道:
“你是指那昨夜在此池边,斗蝎子的两个?”
鲍恩仁点头,那金面赤衣人却“喟”然一叹,摇头说道:
“他们也都不会来了,他们之中,一个是心有所图,追踪夺宝。一个不是业已身死。便是受了重伤。那里还会再来照顾这业已失去价值的芙蓉园呢?”
鲍恩仁骇然问道:
“两名金面赤衣人中,有一名豢养赤钩毒蝎的显然便系天蝎四凶中的天蝎神君蔡昌,死得可是他么?”
“不会是蔡昌那厮,因为我在一处僻谷中,发现极为激烈的打斗痕迹,地上并有多种大小毒蝎遗尸,以尾钩色泽区分,共计赤、蓝、黄、黑四色!”
鲍恩仁惊道:
“这种情况,岂不表示天蝎神君已与天蝎童子天蝎尼姑联手,由蔡昌出面,把那豢养黑钩毒蝎的金面赤衣人诱入僻谷,不显武林身份,实行下流群殴?”
金面赤衣人颔首道:
“情况正是如此,你这老偷儿对当世武林人物的行情颇熟,应该知道天蝎四凶,并非徒得虚名,全是一流高手,三凶合殴,威势如何?那豢养黑钩毒蝎的金面赤衣人,孤掌难鸣,绝难再占上风,所以我才判断他能侥幸不死,也必身受重伤,不会再来这芙蓉园了”
鲍恩仁道:
“尊驾所谓心有所图,追踪夺宝之人,必系指的天蝎神君蔡昌,则蔡昌目的何在?就是那柄藏在芙蓉池中的秋水芙蓉剑么?”
金面赤衣人“哼”了一声道:
“秋水芙蓉剑还在其次,这般罕见凶邪,突然从四面方,齐聚太湖左近的主要目的,是想争夺如今已归俞惊尘所有的七巧玉!”
鲍恩仁笑道:
“若是如此,这般凶邪,必将枉费心机,因为俞惊尘老弟虽从陆地游仙霍出尘手中,获得那方七巧玉,却又立刻转手,送了别人”
金面赤衣人恍然道:
“怪不得我觉得那块七巧玉相当沉重,不易掩藏,似乎俞惊尘并未带在身畔,他他这方宝玉,得来不易,怎又大大方方送了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