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为心之苗,尤其是爱恋的光辉,几乎在目光中无法加以掩饰!
从这位白衣黑裙少女目光中痴的程度之深,便可以知道她对俞惊尘的爱的程度之重!
既然挚爱,为何只在隔壁痴窥,而不过来投怀送抱,一叙离肠呢?
应该如此,可以如此,却偏不如此,其中理由何在?无人能知,恐怕只有那白衣黑裙少女,自己知道。
内功修为,到了火候,号称能听得见十丈以内的花开落叶之声,何况俞惊尘更专心等人,宁神静坐,运起了“天耳神通”,他会听不出隔室有人么?
原因有二:
一来这是旅店,隔室之中,本来就应该有人。
二来,这“人”也相当高明,她在向俞惊尘隔墙窥视时,是利用壁上现成隙缝,并用了“内家龟息”,免得呼吸之声,被俞惊尘听出!
三更已过欲到四更
就在梆锣刚打四更之际,俞惊尘与那白衣黑裙少女,突然同自失声一叹!
俞惊尘叹的是这“守株待兔”之法,果然笨得太以可怜,平白作了一夜笨伯!
白衣黑裙少女叹的是徒见个郎憔悴,徒见个郎焦急,而由于某种原因,暂时还不愿与其相见,以致难解相思,芳心欲碎!
由于情绪上的不同,这两声叹息,虽奇巧无伦地,同时发作,但音度却不一致!
俞惊尘是抒愤的,是高音
白衣黑裙少女是抒情的,是低音
高音之叹,没有惊动隔房的白衣黑裙少女,但低音之叹,却把俞惊尘着实吓了一跳!
他由惊转喜,由恍然中,钻出一个大悟,暗骂自己真是笨伯中的笨伯,空自守株待兔,原来“兔子”就在隔壁?!
咦,有矛盾了,刚才还说这是旅店,隔壁应该住得有人,俞惊尘未加讯问,未加探视,怎能确定那就是他等待的“兔子”?
不,没有矛盾,普通人儿,尚能从万千交游中,辨出久未听闻的一声低“喂”,何况俞惊尘内功精湛,耳力极聪!
更何况白衣黑裙女子的叹声虽低,却是发自心底,抒了她满怀积郁,一腔幽怨!
俞惊尘是知音人,也是知心人,他听知心跳,更听得心酸,他不单认定这就是自己守株所待之“兔”,并还是自己最魂牵梦萦,朝思暮想的柳还珠!
于是,他大叫一声“珠姐姐”,便慌不及地,扑向邻房!
这是旅店,不是私人房舍,俞惊尘又是侠士,不是强梁,他不能一掌震碎墙壁,胡乱蛮来!
他只有先出己房,再入邻室!
但饶他身法如电,就这一出一人之间,邻室中已告人去室空,芳踪杳杳
原来白衣黑裙女子失声一叹之下,便知自己忘情,露了马脚!
俞惊尘必然追至,此时再躲,那里还来得及?
她无可奈何之下,扬起玉掌,向后窗隔空轻推,人却根本不走,悄立门后。
房门一开,俞惊尘冲了进来,见室中无人,两扇后窗,却尚在摇摆,他遂毫不考虑地,纵出后窗追去。
这就是心理作战的急智生效,人往往只注意远处,忽略近处,俞惊尘那里想得到自己要找的人儿,就在自己刚刚推开房门之后?
俞惊尘走了,白衣黑裙的少女哭了
像珍珠般的泪珠儿,涌出眼角,顺着她那虽然微微带肿的,却仍极美丽的脸颊,扑簌簌的,滚了下来!
昏黄的灯光中,白衣极为合身,但黑裙腹际,却见微凸!
哦!这白衣黑裙的少女,原来有了身孕!
这大概就是她面颊微肿的原因?这大概也就是她不愿与俞惊尘相见的原因?
泪在流,人在动,这白衣黑裙少女,并未久所呆立!
她略等俞惊尘去远,方身形一闪,反而走进了俞惊尘的房间。
她在俞惊尘的桌上留了一张纸条,然后才掩门出室,鸿飞冥冥!
直到曙光已透,俞惊尘方带着满怀失望,怏怏转来
才一推门,他便怔了?他发现桌上多了一张纸条!俞惊尘像阵风般,冲到桌前,拿起字条来看,上面写的,不是诗,也不是词,只是几句哀怨缠绵的话:
“天有心,地有心,难道人儿没有心,为何郎负心!”
“山云深,潭水深,抵相思海样深,岷山叙旧情!”
俞惊尘对于这几句哀怨缠绵的话儿,看得也有点若不胜情,双睛微觉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