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出声喝问的是金老四。
人影从树丛后出现,缓缓地朝这边移来。
俞惊尘也缓缓转身。
移来的人影止了步,是个少女,标准的乡下人,而且是乡下人中最不起眼的村姑,衣着土俗,皮肤既黑又粗,也学着画眉,但画成了一高一低,眉眼在脸上是最重要的部位,这一来变成了鬼怪,但有一点瞒不过明眼人,也是个江湖女子,再怎么装总还是使人有那份感受。
四目对望,村姑眼里充有泪痕。
俞惊尘大为困惑。
“姑娘是谁?”
“一个过路的女子。”边说边侧望了金老四一眼。
“为何伤心落泪?”
“触景生情!”
“所触何景?所生何情?”
“不足为外人道!”应答的口吻与她的外表完全地不相配。
“噢!这倒是很巧?”
“天底下巧事很多!”词锋满犀利的。
“姑娘是路过的,竟然触景生情而掉泪,而且又现了身,总该有几句话要说吧?”
“有!”顿了顿才接下去道:“我家就住在附近不远,黄土堆里这位姑娘生前我见过,她很幸运,因为长得美,有人为她伤心,还有陌生人为她善后,而我生前没人看,死后也没人会理,老天实在不公,我为自己掉泪。”
她说的可是情在理中,她刚才的所谓的触景生情,不足为外人道,现在却全抖了出来,一双不美的眼睛,盯着俞惊尘连瞬都不瞬,那神情就像望着久别重逢的恋人。
俞惊尘愈看对方愈觉得古怪,因为他已经断定她是江湖人,所以她那听来似乎在情理中的说辞便成了似是而非,这当中可能另有文章。
“公子是死者的什么人?”
“朋友!”
“不是普通的朋友?”
“可以这么说!”
“公子誓言终生不娶?”
“在下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我该走了!”说着就待转身。
“慢着!”声音相当冷。
“公子有话说?”
“不错,在下要知道杀人者是谁!”
“杀人者我怎么会知道?”
“姑娘不会不知道。”
“这公子是什么意思?”
“在下不想解释,也不必解释,请姑娘坦白回答这个问题。”俞惊尘的神情态度几近蛮不讲理,但他有不讲理的道理,问题在“不必解释”四个字。
“公子,我无法回答,因为我真的不知道。”
“你知道!”断然的三个字。
“公子怎么这样不讲理?”“就算在下不讲理,姑娘还是非回答不可。”
“公子”
“别叫我公子,我不是什么公子,我是被人称为闪电杀手的不见血俞惊尘。”口气已转变成冷酷。
“公子莫非伤心过度,所以才”
“回答问题!”四个字冰寒澈骨。
村姑愣愣地望着俞惊尘,她芳心里有一股强烈的冲动,她想抱住他,她想眼圆一红,挤出了晶莹的泪珠。依外表,她绝不是矫揉造作的女子,她是真正被逼哭的。
俞惊尘冷但并不残忍,内心不由恻然,江湖女子被几句话逼得掉眼泪是极少见的事,她若非真的不知道便是有难言的隐衷
“俞大侠,不要太强人所难!”金老四悠悠开口。
“你什么意思?”俞惊尘的目芒扫了过去。
“您不见人家都急哭了?”说着挤了下眼睛。
俞惊尘深知金老四武功不怎么样,但江湖门槛极熟,他这一说定有什么点子,于是见风使舵地道:“姑娘,你可以走了,但记住一句话,如果将来在下查出你知情不言,在下的剑并非只杀男人。”
村姑默然转身离去,什么也没说。
金老四趋近前来。
俞惊尘扫了村姑缓慢移去的背影一眼。
“老四,怎么说?”
“逼她并非上策!
“你有点子?”
“盯梢!”
“嗯!你是这一行的老手,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