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树林子。
野花生杂树。
芜草蔓荒林。
林深处一堆新土,这正是柳漱王母女的合家。
坟前两侧站了四个执锄持锹的黑衣汉子正准备动手掘墓,一条人影飞掠而至。“啊!”
栗叫声中,四名黑衣汉子朝旁飞飘出去,栽进杂树之中,锄锹飞坠草丛,人影停稳,赫然是个身着皮裘的青年剑客。
四名被震飞的黑衣汉子看来伤得不轻,先后爬起身来,但远远站着不敢近前。
不速而至的是俞惊尘,他对着无名的墓碑僵立不动。
“小子,你过来!”霹雳之声从坟后的密树中传出。
俞惊尘缓缓抬头,森冷带煞的目芒扫向墓后,好一会才举步走去。
密树丛中孤寂地停放着一顶红色轿子,不见半个人影。
俞惊尘来到轿前,立定。
一个高级剑手也可以说是杀手就等于一头高度机灵的猎犬,行动绝不是盲目的,其锐敏的感应是相当惊人的,俞惊尘不必转动目光搜索观察便已经感觉到暗中有人,而且不止一个。其实想想也知道:“霹雳夫人”不会连轿子飞来此地,有抬轿的,还有随从,他们定然在待命,同时担任警戒。
“小子,你哪里得到的消息?”轿子里传出的声音很低沉。
甚至还可以说有些悦耳,根本不是震耳的霹雳。
反常的现象使俞惊尘意外地一怔,看来“霹雳夫人”的嗓门不是天生,而是故意装出来的招牌。
“消息自有来路!”间徒明月冷冷回答。
“你小子想做什么?”
“绝对不许动坟。”
“难道你就是杀人凶手?”
“什么意思?”俞惊尘又是一怔。
“小子,我挖坟的目的是要趁尸体未腐,从死者身上的伤痕找出凶手,你小子如果不是凶手,为什么要阻止?”
“翻尸动骨乃是大忌!”
一不如此如何找出凶手?”
“缉凶讨债是晚辈的事!”
“你小子的骨头还挺傲的,这么说是我老婆子多管闲事了!”冷哼了一声之后又造,“你小子好好听着,你聪明过人,但有一步你及不上我老婆子,我老婆子想到的你却没想到,缉凶讨债可不是光凭嘴巴子说”
“晚辈哪一点没想到?”
“姓柳的小姐是你小子的红颜知己是尽人皆知的事,而你身带人人垂涎的宝刃也是众所周知的,如果劫持住姓柳的小姐而谋你的宝刃,你非屈服不可,所以凶手没有杀人的理由,所以我老婆子怀疑这座坟墓是假的。反过来说,凶手在某种不得已的情况下杀了人,势必留下痕迹,所以不论是真是假,开棺一查究竟绝对是正确的。”
“碑上明明刻着收尸者是飘萍过客”
“你安知不是凶手故弄玄虚?”
俞惊尘心念疾转,“霹雳夫人”说的不无道理,但死者人土为安,人已人土,岂可再予惊扰
“晚辈还是反对!”
“你小子怎么这样”
就在此刻,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传来,“师父,有人来了!”
“什么样的人?”
“看来是个乡下姑娘!”
“是无意中间来的?”
“不像,她已经停在坟前。”
俞惊尘心中一动,他敏感地想到了诡秘的村姑纪大妞,据“逍遥公子”管寒星得到的,“飘萍过客”曾在纪家出现,而她又来到现场,这当中便有文章,尤其她的身手,证明她绝非泛泛之辈
“去探探她的来路!”
“是!”
然后是穿枝拂叶之声。
俞惊尘略作思索,转身跟着奔去。
坟前。
一个红衣女子面对一个村姑。
村姑正是既土又五的纪大妞。
原先在场准备挖坟的四名汉子这时已没了影子。
俞惊尘来到坟后树丛中隐住身形。
“你是谁?”红衣女子开口问。
“我姓纪,名大妞,附近村子里的人。”
“哦!不是吧?”
“信不信在你。你又是谁?”
“这你就不必管了!”
“那好,咱们谁也别管谁。”
“可是我非得管你不可。”红衣女子挑了挑眉,“这地方不许任何人涉足,你公然敢胡闹,一定有什么不良的居心,你现在非把来路交代清楚不可。”
“如果我不说呢?”
“就要你好看!”
“哈!你是哪来的野女人少臭美,我纪大妞土生土长,玩泥巴打架可是内行,你要是不信我就叫你吃土。”
“你真有这本事?”
“不信你就试试看?”纪大妞开始挽袖管,做出要打架的样子,其势汹汹完全是一副乡下野姑娘的姿态。
红衣女子是奉命探索对方路数的,当然无所犹豫,上步,伸手便抓,这二抓之势,迅捷玄厉皆臻极致,而且含有莫测的变化,令人无从闪避招架。
纪大妞一扭身轻轻避过,这一扭令人叫绝,完全是不可能的角度,仿佛人不是个整体而是分段各行其道。
暗中的俞惊尘并不惊奇,因为他领略过她的身手。
红衣女子却大大地震惊了,她自己身为四大怪之中“霹雳夫人”的弟子,出手落空还是极少有的事,而对手只是个既土又丑的村姑,事实已经很明显,这村姑绝不是寻常人物,女人通常心胸狭窄而好胜,双掌一错又出手,这一把可不比刚才的一抓,凌厉诡辣得令人咋舌。
纪大妞只一亮右拳,像个不经心的手势。
“波!”地一声,红衣女子连退三步,粉腮大变。
“我不想伤你,自量些吧!”纪大妞淡然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