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忙碌了一天的王安石刚刚坐下喝了一杯茶,下人就送来一张帖子。
‘学生韩晨’王安石翻看着帖子,没有想起这个学生是谁,每日前来拜访的人不计其数,他实在是没有多少时间来接待。
“父亲。”王雱走上前来,看见父亲随手放在桌子上的门状拿了起来,“这不是前日在江宁茶楼遇见的那一位年轻人吗?”
王安石一下子想起来了那个对局势跟自己有相同见解的年轻人,这等年轻人还是要见上一见的。
“学生拜见大府。”韩晨行礼道。被人引进来,韩晨拱手行礼道。
王安石道:“不必多礼。”韩晨一抬头吓了一跳,这不是昨日遇见的中年人吗?难道遇见的就是王安石!
韩晨忙道:“学生昨日未能认出大府,还望大府宽恕学生失礼了。
“哦?无妨!前日听闻小友的言论有一番新意,不知今日还有什么见解。”王安石笑道。对于人才,谁都渴望,他知道当今官家有励精图治之心,自己肯定会被召入京城,辅佐明君。现在最缺的就是贤才,如若此子能说出些东西来,自己到时便可以为之讨个出身。
“不知大府认为大宋现在最需要改革的是什么?”韩晨平复了一下见到名人的激动和紧张。
“当务之急是要富国强兵,革新现有法度。”王安石早在仁宗朝期间便上了《上仁宗皇帝言事书》,提出了变法主张,以图各处宋朝立国以来出现、存在的弊政。
只是当时的仁宗皇帝没有采纳,但是也让很多人看到了王安石的才华,让大家对王安石有了很多期盼,王安石也借此在地方养望十几年才接任知江宁府。
“大府,您有没有想过会受到阻力?”韩晨知道王安石很多想法是好的,但是所用非人,从而导致变法的效果并不好,而且一味求快,损害了很多人的利益。
“容不得想这么多,况且如何官家全力支持得话必定会少许多掣肘的。”王安石笑道。脸上流露出的自信让韩晨都有些恍惚,生出变法肯定能成功的想法。只是历史残酷地提醒着韩晨,变法会失败,或者是反反复复,最终失去了意义。
“敢问大府,如若是朝野上下反对之声过大,该当如何?”韩晨继续追问道。
在一边侍立的王雱早已经按捺不住,这个小子是来找茬的吧?
“有官家支持,用征诛之术又有何妨?”王雱语出惊人。
韩晨一下子愣住了,心道这样推行新法,不失败才怪,不团结大部分人,仅仅依靠几个亲信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
此刻的老百姓大多数不识字,很多法令都需要官员、乡绅去说明解释,你一出个新法就把所有的地主阶级都得罪了,还想变法那是不可能的,况且现在很多官员都插手商贸,这更是一大阻力。
“衙内,仅凭借官家的支持是很难成功的。大府,当今西贼和北虏在外,内有各种弊端,大宋经不起大的折腾,更经不起党争。”韩晨面色如常道。
“嗯,有些道理。”王安石低头道,不过很快抬起头,“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变法。”
“学生认为,必须缓缓图之,不能一蹴而就。先改革科举制度,收天下英才为我所用,其后再慢慢改革。”韩晨继续道。
“只怕当今官家等不及啊!”王安石道。
“缓急有度,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缓行。”韩晨渐渐放开了手脚,“朝廷必须发展商贸和工业,给没有土地的农民的出路,这才是改革的重要目的。”每个王朝都是在土地兼并严重的时候爆发大规模民乱的,吃不上饭的流民被人一煽动就会起事。宋朝为了防止民乱,遇到荒年就从流民中挑选精壮者
“唉!现在各地的豪强大量的购置田地,致使很多农人都失去了土地,这确实是个问题。”王安石叹气道。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朝廷不阻止兼并,却是鼓励,这一点必须改变。要引导豪强将钱投入工、商之中,而不是一味地去侵占田地。这样下去,朝廷税收就会越来越少,流民越来越多,长此以往,国不将国。”
王安石陷入了沉思,这些问题他都认识到了,只是外人难以认识,他的那些朋友难以认识,因为他们都是既得利益者,他们或许看到了,但是不会从自己身上割肉的。
韩晨语气坚定道,“想要增加税收就得开源,要大力地续鼓励商贸,钱流动得越多,天下财富也就会越多。”
王安石陷入沉思,很明显,韩晨的话他是能理解的,可以说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天地所生财货百物已有定数,岂是会增加的。”王雱有些不解道。
韩晨笑道:“比如说张三开了一家客栈,有人来看房,交了500钱订金,张三拿着订金去还了欠给李四的米钱,而李四拿着这500钱又去只给了手底下的伙计王五的工钱,王五拿着这500钱去还了张三的住店钱,最后来看房的人没有看中房子要回了自己的500钱。衙内,您看这就是500吧的用处,最后谁都没有拿到钱,但是都解决了自己的债务,所以说钱流通多了,财富就增加了。”
“啊!果然是了!”王雱惊讶道,“敢问贤弟台甫。”
韩晨忙道:“表字晓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