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少爷,可了不得了,咱们又中了埋伏,那排子枪打得钻心掉肉的,伤亡差不多得有四五十人,好不容易才撤退回来,这伙胡子可真讷呀……”
负责领头的扈兵队长与刀客十分狼狈的甩蹬下马,前来找韩克冯诉苦。后面的刀客与扈兵把尸首与伤员都用马匹驮了回来,冲锋的时候龙精虎猛,现在却是如同斗败了的大公鸡,蔫头耷拉脑的。
“埋伏?不能够啊,这伙胡子怎么可能还会有这算计……”韩大嗙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狸花猫一样,连连说着不可能。
他这回好容易超常发挥,想出来了一个瞒天过海的妙计:留一部分扈兵在李家围子,伪装成排丁,而原本的排丁则是穿上扈兵的衣服混在队伍里。
要的就是迷惑效果,打一个措手不及。
韩大嗙笃定这是手拿把掐的一件大功,然而已经吃到嘴边的肥肉不但飞了,还反过来烫了嘴,这不是看片儿干瞪眼吗?
懊恼得原地直转么么。
如果说韩大嗙只是懊恼,那么四少爷韩克冯就是暴怒了。
眼眶子旁边的青筋一蹦一蹦的,本以为这次带队前往郑家屯给边金韩家站脚助威,是一次露脸的好机会。
没想到这还没到郑家屯呢,就被一伙匪绺搞得灰头土脸。三百精锐,一天的时间就减员接近二成,连带着日本兵还死了一个。
关键是连对手到底是谁都没摸清楚,莫名其妙地拼死拼活。对于韩克冯而言,这仗打得半点意义都没有。
到底是谁在处心积虑的与怀德韩家过不去呢?
这一阵怀德韩家伤亡减员四五十人,而对面也不可能是毫发无损,伤亡人数也不会太少。而匪绺打仗都是求财,柿子专挑软和的捏,对于这种硬茬子躲还来不及呢,更不用说还没有任何油水可言。
最后琢磨来琢磨去,韩克冯就想到了一个人——韩老实!
在韩克冯看来,这事很大可能是与韩老实有关。
原本以为韩老实是一头孤狼,没想到先有神秘枪手在关键时刻递枪救人,又有怀德县警察署长王剑壬给死保撑腰,现在更是整出来左一波右一波的绺子当帮兵。
简直是没完没了!
之前在韩克冯的眼里,韩老实就是一只小损鸡,可以随心所欲的抓过来揉捏,屁眼插在小树上看天,然后看着韩老实在绝望当中只能发出无能的哀嚎,被无尽的痛苦与羞辱折磨一整天,再慢慢地咽气。
结果,这只小损鸡却是左一巴掌、右一巴掌的打脸,啪啪响。
到了现在,韩克冯虽然嘴上不承认,实际心里对韩老实已经有了深深的忌惮,而且这种忌惮还在越来越深。
主要是这韩老实太不好对付了,一条命硬得如同压酸菜缸的石头,枪法又准得令人咋舌,鬼知道什么时候会趴在哪个树毛子里面给他来一枪。
他韩四少爷还有享不尽的人间富贵,而且还没把冷梅睡到手,怎么舍得稀里糊涂的死掉呢。
所以,现在韩克冯在外面随时都有两个女人左右跟随,就是给他挡枪子用。至于是否真能挡枪子,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心理安慰,不然就只能蹲在韩家大院里面足不出户了。
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但是须知还有一句“不是猛龙不过江”。
这韩老实,真的就是一条过江的猛龙,也是闹海的哪吒。
韩克冯看着前面的红棚二轮大马车,坐在车厢里的刘小凤正掀开帘子,不动声色地瞄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