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奉天那边来信儿了吧?大帅现在就是太畏手畏脚了,要我说整那么麻烦干哈,直接大军开进去炉银大院,把黄金一搬就完了呗,谁敢阻拦,直接镇压杀头。”
“还有那个韩家三小姐韩竹君——二哥,你和我说实话,你有没有想过真在这书桌上……”
在城北洮辽镇守使公署当中,张景惠大大咧咧的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军服上衣与衬衣的扣子都不系,就那么敞着怀,露出肚子上黑乎乎的护心毛,一边喝茶,一边与吴俊升说话。
吴俊升看着书桌,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有些口干舌燥,然后使劲晃荡了两下大脑袋,说道:
“呜呜——人都说打天下容易,治天下难。咱哥们现在早已经不是绿林撂地儿的时候了,干啥事都得讲究个名正言顺,否则民心何安?要是真直接动手开抢,以后谁还敢在关东做买卖,最后就是一起穷掉裤子……”
张景惠反驳道:“不能够,大不了再进关里接着抢呗。磨磨唧唧的升科收捐,哪有直接开抢来得痛快。那王珉源还整什么商埠局,说是以后要建中街和南北市场,还说什么鼓励工商户——净整那外国六子起高调!”
吴俊升摇头道:“呜——老四,咱们哥八个,论起脑瓜子谁都比不上大帅,他这么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而且我也认为他做得对,这干什么事情都得讲个细水长流,持续输出才是正理,一开始猛整那两下子,却很快就熄火瘪茄子了,徒增笑料……”
然后又有些惊奇地说道:“呜——我老吴也真是没想到啊,那位清乡备匪巡阅官竟然与韩老实根本就是一个人,听说这韩老实的枪法无双,那天晚上要是把咱们全给崩了可咋整……”
张景惠差点跳起来,道:“卧槽,他竟然是假冒的巡阅官?好大的胆子,赶紧给他抓起来,严刑拷打。那个女秘书肯定也不是好人,我要亲自审问……”
吴俊升摇摇头,“也不能说是假冒的,因为这个职位确实是奉天警察厅点头批下来的,合理合规!”
张景惠眨巴眨巴眼睛,没明白吴俊升说的是什么意思:奉天警察厅是得了失心疯了吧,把一个杀人放火的江洋大盗任命为清乡备匪巡阅官,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问题是他张景惠也不仔细想想,当年他推车卖豆腐的时候,还到底兼营什么职业!否则他哪来的钱买枪买马,拉大排建立保险队。
毕竟不是谁都能像王小蒙那样,依靠卖豆腐做大做强……
蹲高粱根绑黑票、打闷棍子背死狗,他绝对是都没少干。
现在不也是人五人六的挂着北洋陆军少将的军衔?
自己屁股上一包屎,竟然还笑话别人不揩腚……
吴俊升却在旁边继续感叹道:“呜呜——大帅与王岷源也真是好算计,竟然想出了这招借刀杀人的妙计,可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哪!”
“怎么讲?”
“呜——据说是王岷源那个担任怀德县警署长的亲侄子最早提出建议的,挑中了这个与怀德韩家有着生死仇怨的韩老实,让韩老实以巡阅官的身份顺利来到郑家屯,方方面面混一个脸熟,进而把水搅浑!”
“然后呢?”张景惠还是不明所以。
“边金韩家的三小姐韩竹君,必然是不想与日本人合作,所以最终肯定还是求到我老吴的头上。然后就可以定下计策,我答应出兵护送黄金,但是从大库到出城却有一个交接距离,这时候韩老实就可以带领辽源县警署保安团伪装成匪绺,把黄金劫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