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实在同盛福客栈的院子里翻身上了乌骓马,两腿一夹马肚子,就带着兔青马一起飞快疾驰出了大门。
一路穿过三条街,直奔洮辽镇守使公署而去。
这洮辽镇守使公署修建得十分气派,红漆双开的大门,高大门楼子上悬挂着八面写有斗大“吴”字的军旗,随风飘摆。
两个张牙舞爪的石狮子分列大门两边。
大门靠左有一面牛皮大鼓,旁边还放着鼓槌,这大约可能是吴俊升平时戏文看多了,才整出了这么个玩意,属实是有些不伦不类。
靠右则是一排三间的门房,临时接待之用。
大门两边有八个雄赳赳的卫兵站岗,都是全副武装,背着的步枪是清一水的水连珠。
马靴擦得铮亮,棕黄色的军服也是浆洗得干净,显然这吴俊升是个好脸儿的。
看到韩老实过来,两个卫兵赶忙上前拦住马头,大声道:
“请问来此何事?此乃洮辽镇守使驻地,军务繁忙,如果来此有事,可以由门房先行通传!”
韩老实翻身下马,然后把乌骓马以及兔青马的缰绳挽在一起,双双递了过去,说道:“素知老将喜好天下名马,不才有两匹宝马良驹,特地送给老将作为礼物。”
卫兵闻言,全都愣了一下。
这年月吃枪马饭的,不可能不懂行,而且即便是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两匹马的神骏,尤其是那乌骓马,光是体量与毛管,就足够吸引人注意了。
再看那马鞍子,又是錾湛金银又是镶嵌宝石的,当兵吃饷就是扛八辈子枪也用不起这等马鞍子,见都没见过。
所以——这位爷敢情是来给老将送礼的?
而且这出手是如此的不同凡响,想来也定然不是等闲之辈,这可得罪不起,因为人家转过头可能就是老将的座上宾。
谁不知道老将平生那是爱马如命,这可算是正中下怀,想不高兴都不行。
于是卫兵不敢怠慢,赶紧叫出门房。
门房则是客客气气地说道:
“敢问这位先生尊姓高名,我等也方便进去通禀一声,且先到这门房里坐下喝杯热茶,歇息一会儿。”
韩老实摇头说道:“我就先不进去叨扰了,日后必会再来登门,而这两匹马烦请牵进去罢……”
说完之后,转身施施然的扬长而去。
只留下门房与卫兵面面相觑,搞不懂这位爷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韩老实之所以如此,主要是因为接下来要干的事情,不太方便骑马。而要是论起安全来,肯定是把两匹马放在这里最安全,否则不小心伤到,那可就白瞎了。
离开镇守使公署之后,韩老实在道边随手揪下来一根狗尾巴草,叼到了嘴里。以前绝对没这个习惯,只不过现在突然就有了。
他把乌溜溜的圆片墨镜架到了鼻梁子上,然后双手插兜信步前行,走出去了两条街之后,就遇到了一队军兵,能有二十多人,正沿街巡查。
虽然也看到了韩老实这个单身老男人,但是并未阻拦盘查。
相反,只要是女人以及年轻小伙,则无一幸免,都会被拦下。
结果韩老实却主动站在了他们的身前,挡住去路。
军兵意识到了来者不善,却也并未担惊受怕,毕竟对方只有一个人,虽然带着一把左轮枪,但是双手却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