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忙谢过明风,道:“原本不想连累大伯。”
明风摆摆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再说了,皇上都说我们三个是你的伯伯,我们若想做那缩头乌龟,就是抗旨。更何况你是我们兄弟中唯一的后代,怎可不顾。皇上此意是在为你铺路,这京城就是龙潭虎穴,靠你自己,很难,比你将将军背出黄衣司要难上百倍。你若有什么想问的,想做的,可以告诉大伯,别只想着自己。”
叶蓁点点头:“谢大伯!眼下还真有件事儿。”
明风转头看向叶蓁,笑意盈盈地道:“就喜欢你这爽利的性子,说吧!”
叶蓁道:“看周邡那飞扬跋扈又耐不住性子的性格想必他的家人也不见得是遵纪守法之辈,我想请大伯帮忙探一下周家的底细。”
“你想替将军报仇?”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而已,不止为将军,是周邡将我卖到了青楼,今儿我提起明家,戚巽的表情也变得很奇怪,想必他应当是知情者。只是,如今的情形无法动戚家,只能先寻一下周家的错处。我知道,或许找周家的麻烦也是在自不量力,但是,若要为将军正名,他必须付出代价。”
明风向叶蓁投去赞许的目光,道:“的确,周家必须动,你想得周到!以你再加我三人之力去对抗戚家的确是蚍蜉撼树,至于周家,大伯先给你透个底,皇后已打算放弃他,所以,此事不难。”
叶蓁稍稍舒了口气,攒出一丝笑来:“谢大伯。”
明风看一眼榻上的贺之,悄声道:“你先给将军喂点水,不要太多,我去烧些热水给将军净净身。”说着出了门。
叶蓁的确累坏了,这会儿才堪堪呼出一口气来。不过她也没闲着,先是仔细检查贺之的伤势,又诊了脉,而后出门去寻明风。
“大伯,将军伤得严重,需抓些药,这附近可有药铺?”
院中堆的柴火因昨日的雪有些潮,一点燃便不断冒出乌烟,飘满了厨房。两人直咳嗽,叶蓁听声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勉强睁开眼一瞧才发现坐在灶膛前的人根本不是明风。她抽出袖中的匕首,悄悄上前,抵在了那人的脖子上。那人顿了顿,无动于衷地翻了翻柴火,等火苗上来烟散了些,突然抽出一个燃着的木棍向叶蓁攻了过去。
叶蓁灵巧一躲,顺手抓起灶上的锅盖去挡。那人立刻攻向叶蓁的手腕,叶蓁反手再挡,另一边直接将匕首戳向了他的喉咙,一点多余的招式都没有。那人也是同样灵巧一躲,很快与她拉开了一段距离。
叶蓁未再攻击,收回刀,冲对面的人福了一福,道:“叶蓁见过三伯。”
明雷一副柔弱书生的样子,将手中的棍子挽了个花,背到身后笑道:“果然聪明,你这逃命的本事是跟你爹学的吧?你爹还是我教的,不过,我瞧着你使得比他好,他只有一根筋,躲的时候只能躲,无法攻击,你却两边都使得利索。”
“谢三伯夸赞。大伯呢?”
明雷惦记着灶里的火,急急跑了过去,道:“他也是半个大夫,去抓药了。刚我在家瞧着着这里烟囱冒烟本想来讨杯酒喝,没成想是有贵人到了。大哥跟我说你累坏了,在房里歇着,我便没进去,想着等一会再去跟你打招呼,这倒好,不打不相识了。”
“是叶蓁不对,让三伯受惊了。”
“此言差矣,你一个女娃,长得又如此好看,有警觉之心是对的。”说着,明雷打量起叶蓁来,“跟你爹真像,不过,更像你娘。当初你家落难,也不知道与我们求救,白让你吃了这么多苦。”
“爹必是怕三位伯伯还在皇上身边当差诸多为难,小时候爹与我讲得最多的便是三位伯伯,也说当年害你们受了连累。”
“这小没良心的!”明雷唏嘘一声,突又想起什么,道,“对了,如今你见过大伯和我了,二伯我得跟你说道说道,其实今儿你已经见过了。”
“二伯便是黄衣司中使唤专儿来帮我的那人吧?”
明雷从灶膛的火光中抬起他那惊讶万分的脸,笑道:“你怎知?”
“首先,黄衣司能真心想帮我的必是当值的二伯,只是碍于戚巽在,他不便亲自出面这才派了专儿。其次,三位伯伯在外人面前都是不喜形于色之人,大伯看到二伯不帮我很是生气,我瞧着那眼神如不是特别熟悉应当使不出来。”
明雷哈哈大笑起来,而后道:“你二伯那人没恶意,不帮你的确因为戚巽在场,黄衣司是戚将军当年亲手建立,他心中对其还是有敬畏之心,别往心里去。”
叶蓁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道:“这本就是我自己的事,帮我是情分,不帮我是本分,我怎会介意。”
“以后的路早晚得你自己走,我们就算想帮又能帮你到几时?就像你爹,之前就是我们太宠着他,才纵得他落到如今的下场!”
说话间,明风和明雨走了进来,明雨仍旧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远没另外两位伯伯和蔼可亲。
明风立刻叱责了一声:“做什么跟孩子说这些?!”
明雨“哼”了一声,抛下一句“我去瞧一眼将军”,转身进了屋。
叶蓁也不觉得难堪,接过明风手中的药,打开瞧了瞧,问:“大伯抓的是内服的药吗?”
明风道:“我这边有外用的,是皇上赏赐的金疮药,御医局做的,很是管用。”
叶蓁谢过明风,又道:“还需加些外用药,将军身上的鞭伤和其他刑具造成的伤可以用金疮药,脚上的不行,溃烂得厉害,需得备些化脓生肌的。”
“听闻你也学过医术,不如你写一个方子,我立刻去抓。”
“还请大伯指点一二。”叶蓁说着,与明风一起进了屋。
明雷瞧着叶蓁的背影,原本是笑着的,不知怎得突然红了眼圈,叹息一声,急速眨几下眼睛,顾他的火去了。
烧完水,明雷拎着水桶往正屋走,余光瞥到门口有黑影一闪而过,他立刻放下桶追了出去,片刻之后,成骅被他推搡着出现在了院中。叶蓁闻声而至,成骅一看到她直接跪了下去瞬间泣不成声。她只当是夫人和孩子们出了什么事,赶忙去问,才知是将士们担忧贺之,将他送出乌山让他来此打探消息,结果他刚到黄衣司便看到贺之重伤的样子,按捺不住才会出现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