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道:“于公公道,甘校尉渎职,苟将军准备将他就地正法以儆效尤,总要为舒家军这边做些什么好弥补过失,所以便送了些救命的东西。”
叶蓁一听不对,抓起帷帽胡乱戴上,走到门外,那人的身后还跟着几人,推着两车东西。叶蓁盯着那人看了几眼,一开始并未瞧出什么,等再看一遍时,却发现他的手中非常不合时宜地捏了一块青色的布条。她转身向明雨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向半山腰冲去。
还未到木屋,叶蓁便听到了争吵的声音,她急步到门前,听到苟将军道:“一个青楼出身的贱人,甘顺抬举她才让她做了卒妻,杀了便杀了,留着她这张嘴今后也是个祸害!”
于公公永远是不疾不徐的性子,讲话也慢吞吞的,却是掷地有声:“将军杀甘顺,在下不管,毕竟你们同属军中,将军又奉命前来调查乌山之事,他渎职闯祸,杀了也算是交差,在下不拦将军。可这位姑娘一不是你军中之人,二她未犯错,杀得没道理,这与犯了偷窃之罪却将窃贼与失主一起打进大牢有何区别?昏官都不敢这样判。”
“那万一她日后胡说八道坏了我永乐国大军的声望,届时,公公又当如何?”
“作恶的是甘顺,将军却惩罚被害女子,这本末倒置的做法难不成便能保住永乐国大军的声望?将军多虑了,顶多坏的是西南军的,哦,瞧我这记性,苟将军也是西南军出身。”
“于公公!”
“苟将军!我人还没走呢,您这脸翻得也忒快了些!”叶蓁抬脚踹门而入,将要扑向于公公的苟将军唬了一跳。
青儿缩在于公公的身后瑟瑟发抖,看到叶蓁,如同见了救星一般,就连于公公也是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苟将军黑着脸:“甘校尉已被公主亲手拿下,断气也是迟早的事,至于这个贱人,既然是个祸害,那便由我来解决,皇上那边倘若问起,我自会分说!”
叶蓁拦到于公公身前:“想杀人灭口?当着我的面?苟将军,你是算准了皇上不会因为一个你口中的贱人去要你的命是吗?那你觉得我会不会?”
苟将军怒目圆瞪:“公主要为了一个卑贱的妓女来威胁我,若日后被外人知道,不怕被人怀疑公主的出身吗?!”
于公公怒目而斥:“苟将军慎言!”
叶蓁抬手制止,语气平淡:“谢大人是第一个,苟将军是第二个敢拿我的出身说事的人。不过,我要是在乎,便不会回乌山镇了。可是,就我这种出身的弱女子竟然一心想为将士们讨个公平,苟将军这般又是在做什么,难道您高高在上地还不如一个出身青楼的人?”
苟将军从未想过叶蓁会毫不顾忌地将自己的出身说出,俗话说,揭人不揭短,这倒显得他一大男人小家子气了,这让他尤为恼火,便道:“为将士们讨公平,哪些将士?公主敢说没有私心?为的只是那舒家军吧!”
叶蓁摘下帷帽,似乎为的就是让苟将军看到她脸上那好不容易做出的讥笑:“我是为舒家军,那苟将军甘愿与我为敌试图草菅人命又是为了哪家军?”
于公公原本站在叶蓁的身后,一听这话,上前一步与她平齐,瞪着苟将军向叶蓁问道:“公主若是不喜欢听人威胁,无妨,奴可以让他从此说不出话来。”
苟将军向后退了一步,身形看上去未动,但已做出了攻击的准备:“于公公何时也开始妇人之仁了?”
“从这位青儿姑娘认出您的那一刻开始。”于公公说着,仍旧盯着苟将军的动作,微微歪头对叶蓁道,“青儿是非常重要的人证,我已飞鸽传书禀明皇上,故,无论她是卑贱还是高贵都必须活着!”
叶蓁听完,对苟将军道:“想在我们面前杀她,看来是没那么容易了,除非我们三人都死了。如果我是你,倒不如请教一下戚将军该如何处理,想必,他一生正直严谨,还能给你指条明路。”
苟将军身形微动,看上去松缓了许多,沉思起来。叶蓁这才转头看向青儿,见她要行礼,扶住了她:“从此刻起,你跟着我,没我命令,哪都不许去。”
于公公收起手中的剑,打开门:“公主,请。”
三人走出门,叶蓁看向仍在愣神的苟将军,冲于公公道:“甘顺还不能死,但也不可恢复元气,不然他与苟将军联手我们会很被动。还是要尽快找到戚军医。”
于公公拱手一揖:“属下立刻去办。”
于公公很快没了踪影,眼看着天又黑了不少,在这山中放眼去瞧寂静深幽,胆小的便开始怕了,叶蓁不知怕,心里正想着事,走得极快,青儿身上有伤原本就走得慢,很快便落下。叶蓁只好放慢脚步,慢慢等她跟上。
青儿怯生生地道:“我还当姑娘已不认得青儿了。”
“怎会。”
青儿看一眼叶蓁:“姑娘真的会救我出去吗?”
叶蓁停下脚步:“如果我让你得罪一个权力极大的人,你会怕吗?”
“怕。”青儿的声音极小,但看得出来,她没有撒谎。
“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