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烛火摇曳,八思巴与百损道人相对而坐。帐内弥漫着一股紧张又微妙的气息,谁也不知道对方心里究竟在盘算着什么。
八思巴率先打破沉默,他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缓缓说道:“道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我皆知,如今江湖局势波谲云诡,圣教与你虽立场不同,但都面临着来自大兴朝廷的压力。”
百损道人听闻此言冷哼一声,双手抱胸,脸上满是愤懑与不甘:“哼,这大兴朝廷简直欺人太甚!他们设立了个‘武林盟’,美其名曰整合江湖力量,实则是要将所有江湖门派都攥在掌心,任其摆弄。但凡有点骨气、不愿屈服的门派,都被他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他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继续说道:“还有那‘辑事所’,简直就是大兴朝廷的鹰犬。只要有门派或者江湖人士不愿受‘武林盟’管辖,就会被他们悬赏通缉。一夜之间,江湖上风声鹤唳,无数侠义之士被迫四处逃亡,妻离子散,好好的江湖被他们搅得乌烟瘴气。”
说到此处,百损道人重重地拍了下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更该死的是那个张三丰老道!放着好好的武当掌门不当,非要发下什么‘甲子荡魔’的宏愿。他联合各派,表面上是要斩妖除魔,维护江湖正义,实际上还不是为了讨好大兴朝廷,打压异己。我‘玄冥派’这一脉,不过是不愿与他们同流合污,就被他们视为邪魔歪道,屡屡遭到围剿,如今就剩我师徒三人相依为命!”
百损道人越说越激动,站起身来,在营帐内来回踱步:“你那封信,说有办法对付大兴朝廷,可若只是空话,今日我可不会善罢甘休。此番前来,就是要听听你到底有什么高招,若不能解我心头之恨,不能帮我重振一脉,这合作,也就不必再谈了!”
八思巴放下茶杯,目光炯炯地看着百损道人:“自然不是空话!你这一路走过来,没发现有许多兵马都在调动吗?”
百损道人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后惊讶地问道:“这莫非也是你的手笔?”
八思巴笑着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透着几分神秘与自信:“没错,这些年圣教暗中发展,我也培养了不少力量。如今,这些力量都已经开始行动了。”
百损道人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却仍有些怀疑:“就凭这些,就能撼动大兴朝廷?他们的实力可不容小觑。”
八思巴微微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深意:“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啊!”
百损道人一听这话,顿时有些不满,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脸上的横肉微微抽搐:“都这时候了,你还跟我打哑谜!”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在营帐内来回走了几步,靴子踏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尽管满心不悦,但他最终还是强压下了怒火,停下脚步,神色冷峻地说道:“行,你不愿说便罢了。不过我只有一个条件,到时候,必须让我亲手毁灭武当!张三丰那老道,害我玄冥派至此田地,这笔账,我定要跟他算个清楚!”
他的眼中闪烁着疯狂与仇恨的光芒,那光芒犹如实质化的利刃,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张三丰和武当派千刀万剐,双手紧紧握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臂上的肌肉也因为愤怒而紧绷,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让人胆寒的气息。
八思巴听闻此言,不紧不慢地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几分高深莫测的意味,他轻轻摇了摇头,缓缓开口:“那张三丰修为早就是十二分天河境大宗师,一身太极神功出神入化,你认为你能敌得过?”
百损道人闻言,脸上却突然浮现出一抹神秘的笑容,那笑容里透着一丝狡黠,还有十足的自信,仿佛在他眼中,张三丰和武当派都已不再是难以逾越的高山:“这不是有你吗?”
百损道人微微扬起下巴,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你堂堂圣教的首席大师,一身修为深不可测,若你我联手,还怕对付不了一个张三丰?”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走了两步,双手抱胸,眼神紧紧盯着八思巴,似乎在等待着他的答复。
突然,一道洪亮的声音如洪钟般轰然响起,震得营帐内烛火猛地晃动,几欲熄灭。
“何必那么麻烦!老道现在就让你等来杀!”这声音穿透营帐,带着无尽的威严与磅礴气势,仿佛携着千钧之力,压得人喘不过气。
八思巴和百损道人瞬间脸色大变,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警惕。
“这……这是张三丰的声音!他怎么会找到这里?”百损道人更是身形一震,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连带着说话都有些结巴,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肝胆俱裂。
别看刚才他说要找张三丰算账时咬牙切齿,一副不共戴天的狠厉模样,可当真真切切听到张三丰声音的那一瞬间,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变得煞白如纸。他的双腿忍不住微微发颤,眼神中满是惊恐与不可置信,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
八思巴眉头紧锁,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他迅速起身,双手背后,沉声道:“莫慌,且看他如何行事。”说着,他暗中运起内力,全身戒备,以防张三丰突然发难。
百损道人也急忙调整状态,周身阴寒内力涌动,黑袍在这股力量的带动下猎猎作响,他死死盯着营帐门口,咬着牙说道:“来得正好,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话虽如此,但他的声音中仍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那故作镇定的模样,此刻看来更像是色厉内荏的挣扎。
只见远处山巅,一道白色身影如流星赶月般急速飞来,张三丰施展着他那出神入化的梯云纵轻功,脚尖轻点,便如蜻蜓点水般在山林间的树梢上掠过,身形快如鬼魅,所过之处,枝叶只是微微晃动,却不见他留下丝毫滞碍。
眨眼间,他便已来到营地前,面对严阵以待的八思巴、百损道人以及一众蒙元圣教之人,神色从容,丝毫不慌。
月光洒在他身上,将他的白色道袍照得愈发明亮,张三丰手持拂尘,轻轻一挥,那股与生俱来的宗师气度展露无遗。他的眼神平静如水,却又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让人不敢直视。
松山望着眼前气定神闲的张三丰,脸上的惊讶已然凝固,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声音也因震惊不自觉地拔高了八度:“山下巡逻的教徒足足有五百余人呐,其中还有不少武艺高强的高手,怎么可能……就这么毫无察觉地被你摸到了营地跟前?这简直匪夷所思!”
张三丰不紧不慢地捋了捋他那花白的胡须,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近乎温和的笑意,语气就像唠家常一般平和:“小娃娃,放宽心!他们不过是被我点了睡穴,安安稳稳地睡过去了,老道我可没下什么重手。”
他的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里拂面的微风,可落在众人耳中,却好似一记重锤,让大家更加真切地感受到他那深不可测的恐怖实力。
持剑女长老见状,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狂跳的心脏平静下来,壮着胆子向前踏出一步,鼓足勇气厉声问道:“你深夜孤身闯入我圣教营地,究竟意欲何为?难不成以为我们圣教上下无人,任由你肆意妄为?”
张三丰闻言,不慌不忙地微微仰头,目光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像是在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轻笑,那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调侃意味:“你圣教营地?姐姐,麻烦你睁大双眼好好瞧瞧,此处乃是我大兴的双龙山,这可是我大兴堂堂正正的领土!你们在我大兴的地盘上安营扎寨,还问我意欲何为?”
这一声“姐姐”喊出口,女长老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仿佛被点燃的火焰,周身的气息也因愤怒而微微涌动。
“臭老道!你叫谁姐姐!”女长老怒目圆睁,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额头上的青筋都隐隐浮现,显然被这称呼激怒到了极点。
“嘿!罢了罢了,好男不跟女斗。”张三丰摆了摆手,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云淡风轻的笑容,仿佛世间万物皆无法让他动容,“好了各位,既然贫道大驾光临,你们也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乖乖投降吧!识相的,就接受我大兴的审判,也好落个从轻发落!”
布赫长老听闻此言,猛地挺身而出,胸膛剧烈起伏,情绪激动地大声喊道:“张三丰,我们都知晓你修为超凡入圣,神通广大。可你别忘了,我们这儿还有千余教众,各个都怀着必死的决心!你就算再厉害,难道还能在耗尽内力之前,将我们全都屠戮殆尽不成?别痴心妄想了!”
巴特尔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也跟着扯着嗓子高声喊道:“对!更何况,我们这儿还有八思巴大师和玄冥道尊在此!张三丰,你可别太目中无人,嚣张过了头!”
张三丰听闻“玄冥道尊”四字,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与嘲讽,目光在人群中迅速搜寻,最终稳稳地落在百损道人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十足的笑容:“哦?玄冥道尊?百损,多年不见,你倒是给自己取了个威风的名号。”
他上下打量着百损道人,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件有趣的玩物,“呦,这么多年没见,还突破修为了?十一分瀚海境宗师,不错不错,看来这些年你也没少下功夫啊!”
那语气看似在夸赞,可其中浓浓的嘲讽意味却如同烈酒一般。
百损道人被张三丰这般嘲讽,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猛地大喝一声,周身阴寒内力如汹涌的潮水般澎湃而出,周围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地面上迅速凝结起一层厚厚的冰霜。
他双手快速结印,一道巨大的冰柱朝着张三丰呼啸而去,冰柱所过之处,空气仿佛被撕裂,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张三丰神色平静,不慌不忙地挥动拂尘,一股柔和却又强大的力量从拂尘中涌出,与冰柱碰撞在一起。
刹那间,一声巨响震耳欲聋,冰柱瞬间化为无数冰碴飞溅开来,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
八思巴见状,深知此刻已无法置身事外,他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一团金色的佛光从他掌心缓缓升起,佛光中隐隐浮现出神秘的符文,散发出一股祥和却又不容小觑的气息。